柳昭隐已经决定要跟萧鹤川合作了,铺子已经在装修了,分成的方式也谈好了,现在却突然冒出来一个钟敏,可钟敏并不是萧鹤川安排的人。
柳昭隐在原身的记忆里搜索了一番,京城并没有姓钟的水粉商,凭空冒出来的?
跟柳昭隐合作,萧鹤川是冒着风险的,萧鹤川以自毁容貌的方式得到了康庆帝的信任,并且康庆帝知道东方裕是萧鹤川的好友。
若让康庆帝知道,东方裕与图图大师相熟,还合作开了商铺,那么萧鹤川之前的努力将会大打折扣,康庆帝会对萧鹤川提高警惕的。
为了更好地隐瞒与图图大师合作的人,萧鹤川的计划是这样的,由醉仙楼的花魁叶知语出资租下商铺,售卖胭脂水粉等物,为了给一些年纪大的姐妹们提供一个讨生活的手段。
可是江家的水粉名气太大,铺子里的生意一直很惨淡,叶知语只好邀请图图大师坐堂。
图图大师被可怜的女子们自强不息的精神感动,同意与叶知语合作,正式入驻百花水粉铺,所以在铺子装修好以后,柳昭隐还得再等上一段时间。
柳昭隐穿来已经有一个月了,做神棍赚了不少银子,目前的还款进度是551.5/5000。
还债的压力减轻了不少,柳昭隐觉得在接下来的十个月里,他有希望把外债全部还完,所以不管旁人提出的条件如何,他都不想违背和萧鹤川的约定。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再耽搁下去该影响生意了,柳昭隐叫钟敏把见面礼全都拿走。
钟敏很豁得出去:“爹,这只是干儿子的一点孝心。”
柳昭隐:“你敢忤逆你爹?”
钟敏:“儿子不敢。”
柳昭隐:“看在你这么诚心,又喊我一声爹的份上,学费我也不收了,叫你这些家丁全都回去,不许影响我做生意。”
钟敏挥了挥手,家丁们整齐地来,又整齐地走了。
柳昭隐:“大家都看到了啊,我既没有收他的礼,也没有收他的学费,我纯粹是看他可怜,看他孝顺,所以才收留他的。”
路人一:“白得一大儿子,你就偷着乐吧。”
柳昭隐:“那可不。”
路人二:“跟着你爹好好学,图图大师人不错的,之前还免费给好几个姑娘治了脸呢。”
钟敏笑着:“一定一定。”
路人三:“挣了钱,人也多了,租上个铺子,瞧你这地儿,每天人多的,把路都堵上了。”
柳昭隐:“挣了钱就租!”
柳昭隐随口跟大家说笑着,心想,他倒要看看这个钟敏究竟是哪座庙里出来的罗汉。
钟敏说东石街人口有限,很多人都点过痣了,建议柳图图跟他一起去京城,那里人多,价格也可以相对提高一些。
柳昭隐勉为其难地说:“那为师就随你去看看吧。”
钟敏带着柳昭隐,来到位于外城繁华地段的醉春颜水粉铺,铺子是新装修的,但这个位置不是魏洛的琢玉阁么?
钟敏殷勤道:“师父请上二楼,我爹娘早就想见您了。”
二楼雅间。
柳昭隐双手叉着腰道:“魏洛,你儿子长得挺着急啊。”
魏洛假传政令,被罚闭店整顿一个月,再次开张的时候,魏洛便把店铺的名子换成了醉春颜。
第二次了,魏洛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求人,他坐在那里,靠在靠背上,说:“听说你最近的生意不太好,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奉劝你老老实实地跟我合作,说不定这辈子还有出人头地的可能。”
柳昭隐摁了摁面具,说:“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太把自己当个人,这次的馊主意又是谁给你出的?”
话音刚落,柳昭隐就被人用棒子敲了后脑勺,他最讨厌别人打他的头了!但还是很配合地装晕了,因为他要看看,这次又是谁在背后惦记他。
魏洛:“还是二殿下说得对,他果然还是不肯。”
柳昭隐:……
竟然是萧司明。
萧司明笑了笑,说:“想让他为魏家效力,不一定非要求着他,捧着他,还可以关着他,让他从世人的眼中彻底消失。”
柳昭隐:……
魏洛什么时候求着他?捧着他了?萧司明胡说八道!眼瞎心黑!怪不得萧鹤川要提防他。
魏洛轻笑了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下老实了。”
在此之前,魏洛已经按照萧司明的建议,跟萧书君商量过了,人关在大皇子府上的密牢,既安全,又方便魏妃娘娘,但是柳图图做出来的点痣膏和面霜,都只放在魏洛这里售卖。
前不久,萧司明就给魏洛提过这个建议,说可以把图图大师“请”过来,魏洛没有轻举妄动,他想问问萧允琛的意思。
萧允琛当时正在忙着为行香子“排忧解难”,没空搭理魏洛,魏洛便找到了萧书君。
这些年来,颖妃如何受宠,魏妃如何被冷落,萧书君都是看在眼里的,可是萧书君幼时,康庆帝还没有太多的妃子,与魏妃的感情一直都很好。
萧书君与其他皇子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总把康庆帝当成他的爹,把魏妃当成他的娘,他希望他的爹娘像当初一样恩爱。
颖妃受宠,萧允琛就没有这么难受,只要大权在握,宠不宠爱都是次要的,可是萧书君却总想着,最好能帮着魏妃,把康庆帝的宠爱夺回来一些。
所以当魏洛告诉他,图图大师可以把斑祛得一干二净的时候,萧书君就有点心动,英雄难过美人关,若能青春永驻,还担心得不到宠爱么?
但是让魏妃去找一个小商贩祛斑,是绝对不可能的,太降低自己的身份了,所以萧书君便同意把图图大师关起来。
让柳图图从今以后只能给魏妃一个人祛斑,至于点痣膏,都沦为阶下囚了,柳图图不想做也得做,做出来以后就交给魏洛,一样是为魏家谋利。
魏洛:“我记你一次人情。”
萧司明:“我只是看不惯江柏麟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罢了,再怎么说你也姓魏,他姓江,他凭什么处处高你一头?”
魏洛轻蔑地笑了一下:“水粉业的大红人也该换一换了。”
孙平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柳昭隐的面具摘下来,柳昭隐在暴露身份和继续装晕之间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松开了偷偷摁着面具的手。
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
魏洛:“江昭隐?”
他们早就把这个赌徒抛之脑后了,却没想到在东石街上混得风生水起的柳图图竟然是他。
魏绾绾一直想搞死江昭隐,这是她没有明说,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没想到江昭隐转了性子,还制作出了连江家都做不出来的点痣膏。
怪不得成天戴着面具,原来是在隐藏身份,这下好了,他们既替魏绾绾解决了大麻烦,又能逼着江昭隐源源不断地制作点痣膏,为魏家谋利。
江昭隐许久没有露过脸了,说他死了都有人信,而图图大师跟着新认的干儿子,开开心心地去京城做生意了,东石街上的百姓根本不会起疑。
萧司明:“恭喜魏公子,这可是大功一件,事不宜迟,赶紧把人送到大哥府上吧。”
萧司明真正的计划是,让萧书君把柳图图关在他的密牢里,最好能用些刑,过几日,他就把这件事情暗中传出去。
堂堂皇子为了一己之私,囚.禁一个平民百姓,这种事情要是没人知道也就罢了,一旦人尽皆知,是很影响声望的。
还有魏妃,既是丞相的长女,又是后妃之首,竟然为了争宠、为了容貌,囚.禁一个靠点痣为生的小商贩,光是想想,萧司明都替魏妃觉得丢脸。
在意容貌,说明她承认自己年老色衰了,或者说是萧书君觉得自己的母妃老了。
只有最没用的人,才会想着用容貌去争,魏家无能,便是此事传达出来的信号。
柳图图的真实身份是江昭隐,并不影响萧司明的计划,甚至会让整件事情更好添油加醋,让萧书君私自关押一事更加可疑,最好能把当年的事情翻出来,好好地审一审魏家。
而魏洛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萧司明,因为他总是喜欢独占功劳,没有也要抢一抢。
魏洛:“大表哥若是问起来……”
萧司明:“我从未到过醉春颜,更没见过魏公子。”
魏洛:“你放心,铺子赚了钱,少不了你那份。”
萧司明笑了笑,心想,魏洛这铺子想赚钱,太难了。
找萧允琛请示的,是魏洛,找萧书君商量的,也是魏洛,钟敏是魏洛的人,魏洛只是按照萧司明的建议吩咐了他。
而如今,亲自把江昭隐送去大皇子府的人,更是魏洛。
*
密牢里有些阴冷,萧书君没有立刻来找他,魏洛和他的手下也都走了,空荡荡的没个响儿,柳昭隐还有点不习惯。
他们以为的密牢里的场景,是江昭隐焦急地走来走去,拍着门,不停地大喊着:“放我出去!来人!快放我出去!”
实际上,柳昭隐早就趴在萧书君书房的房顶上了。
他们打算先饿上江昭隐三天,三天以后,保准他乖乖的,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萧书君:“做的不错。”
就算暴露了,人也是进了醉春颜以后才失踪的,这也是萧书君同意这么做的原因之一。
魏洛乐呵呵道:“为姑母分忧,是我应该做的。”
魏洛得了夸奖,开开心心地离开了大皇子府。
魏洛恶狠狠道:“别看他之前挺猖狂的,三天以后,就是馊馒头,他也得求着我,才有的吃!”
孙平与有荣焉:“公子终于可以好好地出口气了!”
江昭隐不仅涉及到江家家产的继承,还涉及到孟氏的案子,萧书君以为他早就死在外面了,没想到他会如此上进,那么重提旧案也不是没可能。
萧书君和萧允琛的想法一样,绝对不能让江昭隐有告御状的可能,可是萧书君正如萧允琛猜测的一般,他看上了江昭隐的本事,所以不想下杀手。
听说此事的萧允琛不顾重伤的身体,大半夜地来到大皇子府,跟萧书君分析利弊。
萧书君满脸写着不开心:“三弟的消息挺灵通啊。”
萧允琛:“我不跟你扯别的,单说魏洛,他根本就没这个脑子,这次的主意也不知道是谁出的,这可是冲着你来的,要么把人给魏洛送回去,要么杀了江昭隐,永绝后患。”
萧书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怕他不成?我府上的密牢足足有十道门,机关陷阱无数,你都闯不进去,江昭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孬种,他出不来,被关在里面跟死了没区别。”
萧允琛:“我与他交过手,我这身伤就是拜他所赐,他不是你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萧书君:“三弟莫不是病糊涂了?江昭隐那面黄肌瘦的样子,风一吹就倒了,自己功夫不行,就回去多练练。”
萧允琛耐心道:“不信的话,你可以让冯力去试他一试。”
萧书君:“人,我不可能杀,三弟若想动手,可以试着闯一闯大皇子府的铜墙铁壁!”
萧书君成功地把萧允琛气走了。
萧书君:“三弟的眼里只有权利,他从来不肯为母妃考虑。”
冯力:“殿下的孝心,魏妃娘娘一定看得见。”
不仅魏妃看得见,房顶上的柳昭隐也听的一清二楚,也不必等到三天后,明天,他就要把这帮人全都张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