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四月中旬,初二的课业也快上到一半,一班总算添了重点班该有的学习氛围,虽然老班还是不知足就是了。
初中中考逃不过体育长跑,跑操在所难免,天热起来了最后一节课的跑操活动一结束,大部分人都把外套挂在椅子后背,班里几个靠近门口的去开风扇,便听到李正节踩着风嗒嗒来到教室前门。
他的心情差到极点,怒喝离开座位开风扇的人站后面去,大手一拍讲台,夹在腰间的试卷脸掉了好几份。
“把衣服都给穿上!不伐冷啊?不知道校领导马上来检查吗?没到最热的时候就不能脱!”
等所有人发着不满的语气穿好衣服,他跺着油亮的大皮鞋,继续骂:“我说你们跑操不积极就算了,这快到期中了,月考平均分跟二班差不多,你们平时都干嘛去了?氛围差的要死!”
讲台下没人吭声,收拾笔袋课桌的人都不敢动了,端坐着听李正节‘孜孜教诲’。
晚自习前讲不了太多,他便在第二天早自习开了班会,着重批评了班级的学习态度消极,顺嘴对季昭野等下游成绩的同学阴阳怪气式教导。
班里来的几个转学生里就属他成绩最差,便有人私下传季昭野和一班班主任有亲戚关系,不算空穴来风,李正节向来是以优异学生为主的偏心鬼,季昭野转来的一两个星期他对人嘘寒问暖的讨好举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对劲。
后面他批驳班里学生有早恋的苗头,交情好的爱说话,下达了最终口令:按期中期末平均分编排座位。
班里学生顿时前后左右相互宽慰唉声叹气,似是马上和交情十年的好友生死相隔。
“安静,还有件事。”李正节话锋一转,脸上严肃不减:“五一呢,要去露天剧院进行班级汇演,咱们有才艺的就组织下,到时候评奖对班级也有帮助。”
台下声音立即转变,哗啦啦躁动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传话发表意见。提议合唱的被老班否决说过于同质化,你们年轻人要搞就搞不一样的。
“那就跳舞?”后排有个人嗓门大,喊着问其他同学。
“诶对啊!跳街舞吧,咱班季昭野会跳!”有人附和道。
“这主意好!一班门面必须上啊!”
接着如雨后春笋般,班里赞同的声音越来越多,季昭野在后排调表打瞌睡,耳朵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以为老班发现他睡觉,就主动从位子离开,站在桌子边。
“行,季昭野同学自告奋勇,那就由你亲自组织舞蹈,女生那边副班长组织一下。”李正节看事情办的利索,也不拖堂,交代几句就宣布课间休息了。
季昭野挠着头皮,从神游中清醒过来,问前边的宋苛怎么个事,宋苛没理他。
没辙,问孟皓程。
孟皓程比他还懵:“啥玩意,你自己站起来不就是同意大家说的跳街舞吗?”
???
季昭野前脚还想狡辩自己是睡着了,后脚班长周予拿着名单就来找他定人数了。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跳个舞又不会影响任何事情!
很快季昭野就知道做事情不能提前下结论,他选了些有跳舞经验的,还有些交情好的,起初宋苛也在名单上,季昭野回想起宋苛某周末被迫练舞时极其不情愿的表情,暗笑着给他划掉了。
班里男生本就不多,和副班长交接女生人数时闹起了矛盾,这一周季昭野心思都没空放在宋苛身上。
更要命的是,一周两节的体育课自由活动不过十五分钟,老班还特意强调课上课下用于学习,不要拿练舞当借口,而五一活动两周之后就开,想要把零散的人练齐-----必须舍弃周末两天的玩耍时间。
宋苛划着季昭野周五晚上给他发的信息,嘴里涌上一股莫名的苦涩。
连周末都不属于他和季昭野的了。
那个说“没有正事也能来找你吗”的内敛新生,现在完全消失不见了。
不能多想,宋苛最近越发苦恼自己脑中的念头越变越大,快要成形,如发生病变的原癌细胞一般疯狂扩散,黏在脑内出不去,题目写的脑壳疼,必须靠刷视频软件打小游戏转移注意力,时间一长他对学习的积极性大打折扣,太恐怖了。
宋苛周六照常去了,因为季昭野跟他说明天不用练舞。
结果到了季昭野家小区门口,季昭野一脸委屈地跟他说为了赶进度计划有变,问宋苛愿不愿意等他
放平心态,不就是晚一点吗,他等的起。
季昭野找的练习室周日才开放,他打电话通知他们现在楼下集合,换个地继续练。
练舞的地方暂时移动到小区广场,也是宋苛和季昭野经常来玩的地方,海宝建筑那块本来也就适合当舞台,季昭野就带他们过来了。
宋苛是场外人员,为了不破坏队形,走到一边的矮球墩坐下看同学练习。
大部分人没接受过正式训练,季昭野认为自己找的街舞类型够简单,可还是有人左右脚不分,男生偷懒不去好好做动作,女生嬉笑打闹逗他玩,季昭野就穿一件灰色卫衣,和副班长忙来忙去热得感觉在蒸炉里练舞。
正午太阳灼人皮肤,季昭野特意挑的阴凉地,还是有人抱怨太热,说为什么不去室内。
季昭野指导他们心态已经很差,他不耐烦瞄一眼手表,暴脾气上来去回复那人:“跟你们协商好了去哪个练习室,我说了周六可能不开门,远了多付钱又不乐意,最后表演也是在露天剧院,你屁事怎么那么多?!”
人群没音了,季昭野不多说话,继续指导布阵练习。
宋苛干坐了一下午,从红薯晒成了烤红薯。
石墩的投影呈圆形,慢慢变得椭圆,他知道时间不多了,上次晚回去了一刻钟,到家刚过五点半,赵雅却说晚饭没做他的,以为他在外面吃完了。
这女人口口声声说不管他了,限制自由这方面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宋苛起身走近了询问季昭野:“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季昭野在调整方阵中后方一个男生左臂不连贯的动作,男生做的很滑稽,季昭野忍不住笑起来,刚好盖过宋苛的声音。
“宋苛你想回家就回去啊,说什么风凉话?”前头一个人涨红了脸,手扇动风不耐烦道。
“对啊,你不练舞,没人要求你等着的。”
“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了,你先回去吧。”副班长解了围,替季昭野回答他。
宋苛那句话问出来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他一个坐旁边无所事事的人,去问指导跳舞跳到满头大汗的人,就容易让人误解。
“怎么了?宋苛呢?”季昭野满意地调完动作,全然不知道前头的对话,只发现石墩上的宋苛不见了。
“他回家了。”其他人回道。
宋苛到家又晚了,照常没饭吃,他自己能用锅烧菜,可在外头累了一天没心情。
还是以查资料的理由去刷手机解闷,意外的发现季昭野给他发了信息。
季仔:[不说了让你等我吗?]
宋苛:[回去写作业了,耽误我好几个小时]
季仔:[你什么意思,我搞跳舞也很累啊。]
季仔:[我作业也写不完,就只有这天下午一点时间。]
....
季昭野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特点,相处久了才能发现。
对好朋友有点娇气。
毕竟从小就没经历过大风大雨,很正常。
可他为什么得惯着?你个富养大少爷,把人丢来丢去晒一天,不来道歉还问怎么不等他?
他每周六上午忙里忙慌跑过去陪季昭野玩,季昭野有哪怕一次觉得这并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宋苛:[那跳你的舞去吧]
宋苛:[马上期中考试,下周末就不来了。]
宋苛:[没有正事别来烦我]
打完字,宋苛退出账号前点了消息免打扰。
其实季昭野不知道,生日那天让宋苛带走的甜点,宋苛没办法放进冰箱冷藏。
父母发现了会问他东西哪来的送哪去,我们宋家不随便收别人的东西,收了就得还相同价值的。
他只好将包装放衣柜里或床底下,等隔天晚上他们睡觉再慢慢解决。
宋苛只尝了一口就扔了,甜点是酸的。
它变质了。
宋苛,没有正事也能找你吗?
不能!滚他妈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