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长光以为自己被发现,后背冷汗直冒,下意识锁紧车门,打算死不承认车里有人时,温相儒脚步一转,往其他其地方走去了。
就差一点,实在是太惊险了。
随着温相儒的背影消失在街道上,陆长光松了一口气,心里又在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
温相儒是发现他了,还是没有?
他当真什么也没察觉,也没发现吗?
不管了,自己的任务是看好他,其他的也不不关他的事情。
千里之外的阮遇将这一切全部尽收眼底,他淡淡地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瞧着眼前的光幕,肯定道:【陆长光被发现了。】
之所以停住脚步,是因为温相儒还不敢。
他还不敢当面质问陆长光,因为他害怕得到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这样做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等到聊天记录结果出来,温相儒想不接受都不行。
系统声音欢快的不行,激动地看着屏幕里的一切:【太好了,知道真相后,就不怕温相儒的黑化值卡在那里一动不动了,我们的任务很快就能完成了。】
阮遇点了一根烟,慢慢地吞吐着,半响才“嗯”一声。
烟云氤氲了阮遇的眉眼,缥缈又不真切,像是遗落人间的谪仙人,系统看不清楚他的脸,但不妨碍系统溜须拍马:【宿主,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宿主,只要你完成任务,我就有能力帮你回到原来的世界,还能治好你的绝症了!你很快就会有一段新的生活。】
阮遇缓缓吐出一口雾气,是颓靡感,意味不明地笑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助理那边很快就查出来真相,带着消息给温相儒打个电话。
“温总,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结果了。我专门找了技术人员去查通话记录,这……这些全都是真的……对面的人就是阮总无疑……”
虽然早有预料,心里难免还是“咯噔一下。”
“另外还有当年魅色事情,我这边查的结果是……”
“服务员的确是阮总临时调走的,齐楚那件事情……也是阮总默许的……”
只这一句话,就让温相儒瞬间灵魂出窍。
后面助理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温相儒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不过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自己说了一声“我知道了”,然后近乎麻木地挂断电话。
助理的话如同千斤之石狠狠地砸在阮遇的身上,又像是站在摇摇欲坠的悬崖边上,本就如履薄冰,如履深渊,此刻终于摔得粉身碎骨。
额头青筋暴起,拳头死死地撑在一边的花坛上,因为过于用力,手指几乎变形。
他的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却还是抵不住从心头里窜出来的透骨寒意,他甚至有些埋怨阮遇,既然隐瞒了他这么久,为什么不瞒的再紧一些,为什么要让自己知道?
旋即又自嘲地想:
温相儒你真是可笑啊。
明明事情已经摆在你面前了,你还想着装聋作哑,你就这么犯贱,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尊严都不要了?
不,他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双眸血红,忽然,紧盯住了一个方向。
不同上次的半途而废,这一次温相儒毫不犹豫地走向角落里停着的一个黑色轿车。
轿车是陆长光来到盐城之后特意换的一辆低调的车子,只可惜还是被温相儒发现了。
本来还是触目惊心的陆长光,看见温相儒准确无误地朝自己走过来,敲响自己的车窗,反而平静下来。
他缓缓摇下车窗,长叹一口气:“要上车来聊聊吗?”
车锁“啪”地一声打开,温相儒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陆长光手里还夹着烟头:“介意我吸烟吗?”
温相儒冰冷道:“介意。”
陆长光一噎,将烟头按灭,随手丢到烟灰缸里。
“你碰见齐楚了,他应该将当年的事情全都告诉你了……”
温相儒开门见山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阮遇这么做,为什么他要这样对自己,伤害自己。
陆长光是阮遇的朋友,心自然也是偏得,听见温相儒这样说,下意识为阮遇辩驳道:“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才用错了方法,你别怪他,他是真的喜欢你……”
温相儒满目讽刺,直接戳穿陆长光编制的谎言,一针见血道:“喜欢我,就要伤害我?就要欺骗我?”
“他亲手把我逼进绝望处,却要我感激他的从天而降的拯救?”
真是太可笑了。
不是吗?
如果阮遇没有临时反悔呢?温相儒简直不敢想后果,因为他真的会和齐楚玉石俱焚。
这世界上没人在乎他,也无人留恋与他。
唯一喜欢的,依靠的,从始至终都是满口谎言的骗子。
温相儒怎么接受得了?
温相儒闭上眼睛,说出的话越发的尖酸刻薄:“而且……他当真只是临时反悔吗?他真的是为了我才这样做的吗?”
陆长光皱眉:“什么意思?”
温相儒:“到底是为了齐家,还是为了我,你当真什么也不清楚吗?”
此话一出,陆长光瞬间醍醐灌顶。
那段时间,阮遇虽然还和以前一样爱玩,可没少插手帝都的那些事,就像是利剑出鞘,终于锋芒毕露。
将齐家赶出帝都后,阮遇不仅大捞一笔,还靠着这个事情做了投名状,让阮家众人彻底信服他,拥立他。
这是他接手阮家的第一步。
以前的他玩心大,便真的以为阮遇只是太喜欢温相儒了,如今看来,竟然是拿温相儒做了诱饵。
温相儒胸口起伏着,额头青筋暴起:“这就是你说的爱?拿我当诱饵,拿我当扳倒齐家的垫脚石?”
陆长光嘴张了又张,实在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在心里暗骂阮遇可真不是个东西。
谁家追人追成他那个样子,如今东窗事发,自己躲在帝都和青梅竹马结婚,却让自己帮他收拾烂摊子。
他迟早要和这个混蛋绝交不行。
陆长光干巴巴道:“事情也不能这样说……虽然方法是有些欠妥,但他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啊!”
“你们的关系很好吧,事到如今了,你还在替他说好话。”温相儒旧事重提道,“要不然也不会陪着他在我面前演了这么一出好戏,我当真以为你对他居心叵测,是个衣冠禽兽。”
而他就是被这拙劣的演技欺骗了,从此对阮遇死心塌地,爱他爱的不可自拔。
全都是笑话啊。
这件事情有他的一份,陆长光再次完败,根本说不出来反驳的话。
眼看着陆长光不说话,温相儒继续道:“一边瞒着我,一边哥俩好的,很不容易吧。”
这话说的没错,尤其是这三年。
没事拉黑删除一条龙,有事撒娇陆哥哥。
有时候,陆长光真觉得他和阮遇像是在偷情。
呸,去他娘的偷情。
陆长光支支吾吾道:“也没有,我们其实很少联系了,关系也就一般般。”
“很少联系?关系一般般?”温相儒道,“一般般的关系为了他,千里迢迢地跑来盐城只为监视我?”
“……我如果说……是他不放心你,让我暗中跟着你,照顾你,保护你,你相信吗?”
“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不是。”温相儒脑子比他好使。
陆长光心好累,觉得自己要不然还是死在这里算了,根本说不过。
温相儒望向车窗外不远处的花坛道:“白恒和徐筠轩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长光抿唇:“这……”
温相儒淡淡道:“阮遇既然让你跟过来,应该就没打算瞒着我了,他想要我死心,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隐瞒?”
可是温相儒还是想不明白,如果当真不喜欢他了,为什么不直接踹了他?
为什么还要如此折磨自己?
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看着自己痛苦,他就会开心了吗?
陆长光:“白恒那件事情,其实不怪阮遇,那段时间阮伯母和白恒的母亲走的很近,动了和白家联姻的心思。那场生日宴,阮遇非去不可,也不得不去。”
此话不假,那场生日宴,是阮家那两位点名要阮遇到场的。
只可惜阮遇的信用早就在温相儒这里消磨殆尽,所以他毫无动容,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变过。
陆长光道:“至于徐筠轩,那也是阮家父母深思熟虑后,给他定的对象,说是青梅竹马,也不过是互相利用。其实没什么感情,要不然早五年前就成了,其实你根本不用在乎的!”
互相利用?
说到底自己在他眼中不还是比不上他的利益,比不上钱财富贵?
所以呢,自己就要步步妥协,成为阮遇手里的一个砝码,一个见不得人的情人?
自己就活该这样,活该委屈自己!
温相儒脑子清醒,字字珠玑,根本不会被陆长光的话迷惑:“如果他当真喜欢我,就不会一次一次地和徐筠轩暧昧。如果他喜欢我,他有千百种方法拒绝联姻。如果他当真喜欢我,他就不会一次次欺骗我,隐瞒我,伤害我。”
“你说他和徐筠轩是互相利用,那我连被他利用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就活该蜷缩在墙角,成为见不得光他的情人,等着他的回头和怜惜吗?”
如果没有他,自己就活该烂在泥巴里吗?
不,他不会烂在泥巴里。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陆长光就有些着急了,他迫切表示:“你相信我,他爱你爱到没边,他喜欢你喜欢的不行,虽然是有些混账,也有时候不当人!但他对你的感情真不假!你都没见他看你那眼神,都能掐出水来!”
温相儒自嘲道:“他那双眼睛看头猪都深情。”
陆长光:“……”真帮不了一点。
让阮遇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吧。
陆长光沉吟片刻道:“要不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温相儒被这句话噎了一下,瞬间有一种呼吸不上来的痛苦感,呀紧的攥着心口的衣服,沉默半响道,“他为什么要你跟着我,帝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必须要你看着我,他才能放心。”
其实用不着问,温相儒心里已经有了隐隐约约地猜测了。
可是他还是想要问一问。
陆长光知道自己瞒不住了,果然人不能和智商太高的人谈恋爱,不过温相儒和阮遇两个人心眼多的和马蜂窝一样,也算是碰上了。
温相儒声音冷厉,再也掩饰不住自己愤怒,质问道:“帝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长光咽了一口唾沫:“我告诉你,但你千万要冷静。”
温相儒:“说。”
陆长光:“明天……是阮遇和徐筠轩的婚礼,阮伯父伯母亲自操持,帝都有头有脸的豪门世家都会出席这场活动。这不是普通的联姻,是关系着阮家徐家的生意和利益交往,这场婚礼势在必行,你呆在这里,也是为了你好。”
可是温相儒脑海里,全都是阮遇和徐筠轩执手参加宴会的模样,全都是他们抱在一起,在办公室里含情脉脉的样子……
全都是自己昏迷时,阮遇和徐筠轩站在一起,冷漠冰冷无视自己的模样。
太冷了,冷到了骨子里,
冷到温相儒快要呼吸不上来,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果然是这样啊,果然是这样啊。
“为了我好……陆少爷不愧是阮总的好朋友,事到如今了,还在替他辩驳狡辩,你是真的把我当成齐楚那样的蠢货了吗?!”
“徐筠轩想要夺权,想要家产,他要和阮遇合作,合作的办法千万种,有的是比联姻更牢靠的方法,为什么他偏偏选这一种?”
“如果他当真坦坦荡荡,问心无愧,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我,为什么不要我和他一起面对?!”
“阮家已经是顶级豪门,第一世家,阮遇是阮家唯一的继承人,有什么天大的利益非要用他自己来换!非要牺牲自己?若是三年前,这借口尚且有点可信度,可是这是三年后,大半个阮家已经是他囊中之物!如果他自己不同意,谁能真正逼迫得了他!”
“这一件件,一桩桩,你告诉我,哪点是为了我好?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