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接电话？删了我的联系方式，连电话都不想接了吗？不是说刑警的电话二十四小时通畅……为什么……”
“……魏寻？”余甘犹豫地抬起手，轻轻拍他的背。
好像真的有些伤心。余甘感受到魏寻在发抖的身体，边拍边想。发烧了吗？怎么突然就抱上来说这么奇怪的话……
不过基本能确定他没抱错人，说的话的确跟余甘之前的职业对得上。
鼻尖一凉，余甘抬眼看天空，发现正在向下飘着小雪粒。
“魏寻，下雪了。”
虽然不是西北的第一场雪，但却是余甘这三年来的第一场雪。
余甘想了想，在家呆的那几天他看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有一个哄小孩的话很适合现在的魏寻。
于是他摸摸魏寻的头：“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魏寻其实早都清醒了，但觉得丢人，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当下的情形。听见余甘像哄小孩一样哄他，魏寻终于受不了，主动松开了他，也不敢看他的眼睛，接过站站的狗绳咳了两下：“咳咳，那个……嗯……下雪了。”
站站终于等到两人分开，拉着魏寻往草坪深处走，要寻找一个合适的标记点。
余甘跟在魏寻身边，也没提刚刚那件事：“沐浴露买了吗？”
“买了，我放车上了。”
“好，我们明天几点走？”
“中午吃了饭？这边有一家雪水养殖的福海冷水鱼，也是特色，想不想去吃？”
余甘对此类事件完全没有规划：“好啊，都听你的。”
“那今天晚饭想吃什么？”
站站终于找到了心仪地点，正蹲在那里解决需求。余甘把捡屎袋子重新展开：“总觉得现在这一幕很奇怪……他在拉粑粑，我们在讨论吃什么……”
说完两人都笑了，站站解决完再旁边刨土，魏寻接过捡屎袋，蹲下说：“要不然一边逛一边吃？我们可以去美食街。”
“好啊。”
牵着站站走回车旁，魏寻让余甘去搜搜有没有想去的美食街，自己帮站站擦脚解绳子，顺便给小狗喂了口水。
雪刚开始下的很小，后来风刮的大了起来，小雪粒打在脸上就有点疼了。余甘上车前拍掉羽绒服上沾上的雪粒，然后就在车上认真搜索一会儿要去的地方。
其实有点怕踩雷，他一个人倒没事，带着魏寻一起就很有关系了。
魏寻上车关门，余甘闻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头发白了一片。
余甘好笑地抽张纸递给他：“擦擦头发，你好像一下变老了。”
魏寻接过，随便擦了两下：“那挺好啊，老了还风韵犹存呢。”
是在夸自己长得帅吧？余甘盯了他两秒，对方的耳朵就立马红了。听见他想解释两句，余甘终于没忍住笑出声：“哈哈嗯嗯，风韵犹存，可帅可帅了。”
“咳咳，看好了吗？想去哪？”
“就这里吧，我看好多人都去，不过一会儿去不会要排队吧？”
魏寻在导航上输入地址，启动车子：“没事，我来排队，你带着站站逛就行。”
到了目的地，魏寻把车停好，余甘已经穿好衣服准备下车去给站站穿衣服。
“哎，等等。”
余甘回头：“怎么了？”
“戴个帽子，外面在刮风，冷。”
本来想说他没有帽子，结果魏寻不知道从哪逃出来了一坨棕色的毛茸茸，余甘犹豫着接上，展开，是一个围巾帽子连在一起的小熊帽。
看着余甘脸上有些僵硬的表情，魏寻笑了两声之后又觉得不好，开口解释道：“买的时候就这一款比较好看，而且很保暖，我感觉很适合你。”
“你的呢？”
“我的？我不需要帽子，冷的话就带羽绒服上的，你的羽绒服没帽子，所以就买了一个。”
怪不得买沐浴露花了那么长时间……余甘眨眨眼，竟也欣然接受了：“好吧，但没镜子，我怕我戴不好。”
这是……？魏寻试探着问：“我、我帮你戴，可以吗？”
每次回答这种问题都好郑重……余甘把围巾还是帽子的又递给他：“行啊。”
魏寻紧张地现在手上整理好小熊帽，然后才往余甘头上戴。距离有点远，余甘主动向魏寻的方向移了移，对方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距离近了不少，余甘眼睛直直向前看，看见的是魏寻解开扣子露出来的皮肤，然后他看见这块皮肤……竟然红了？
余甘挑了挑眉，没拆穿他。
“好了。”
余甘摸了摸小熊耳朵：“好看吗？”
魏寻点点头：“很可爱。”
余甘把手机递给他：“帮我拍张照。”
魏寻点了两下，不亮，才发现手机关机了，可能是没电了。于是余甘说：“那用你的吧，一会儿传给我。”
魏寻翻出手机，打开相机，屏幕中出现了一只被广角的剪刀手小熊。
魏寻快速按下拍照键，然后把广角关上，轻微放大给他拍了几张。
“好了吗？”
“嗯，你看看？”
余甘接过手机，魏寻已经给他打开了相册。
手机里是一只可爱的剪刀手小熊，余甘有些惊讶：“你好会拍，进修过啊？”
魏寻有些不好意思：“没有。”
余甘把手机放车上充电，牵着站站跟魏寻一起去逛美食街了。
人很多，由于魏寻害怕跟余甘走散，所以走两步就要看看他还在不在身边。
余甘似乎看出他的想法，突然把胳膊伸到他面前：“抓着我手腕吧，人的确很多，很容易走散，我又没带手机。”
魏寻眼底有些晦暗不明的情绪在作祟，可能是想起了从前，怎么也回不去的从前。
轻轻抓住他的手腕，魏寻愣了一下，他竟然还带着手表。
“哦，我这只手带了手表，等一下我把它取下来。”
把手表戴到另一只手上，重新牵好，余甘看见了他第一个想吃的东西——馕包鸡腿。
烤好的馕上刷酱、加葱花、生菜，再把烤的滋滋冒油的鸡腿脱骨剪碎放在上面，再撒上一些白胡椒孜然粉，余甘就成功吃上了今晚的第一个美食。
由于带着站站，两人找了个路边人少的地方吃。余甘咬下第一口，被烤的脆脆的馕发出声响，余甘的眼睛里漏出欣喜的信息。
稍微掰了点给站站解馋，两人就继续逛了。
前前后后吃了七八种小吃，余甘的肚子已经鼓起来了：“我感觉我的胃被撑满了，你吃饱了吗？”
刚开始的时候魏寻还会买两份，到后来发现余甘手上的还没吃完但又怕浪费想买新的又不敢买的样子，魏寻就索性都买一份，他们一人一半。
魏寻点点头：“饱了”
返程回车的路上魏寻要买橘子，余甘以为他吃腻了，刚好自己也有点想吃水果，索性就买了一大兜橘子。
小熊帽子没让余甘受到一点风寒，倒是魏寻有些咳嗽。余甘指挥他开到一家药店门口，下车买了些感冒药还有其他的常用药。
回到车上，余甘把感冒药给他：“你回去之后把药喝了，剩下的这些就放车上吧，都是可能会用上的。”
“好，谢谢。”
——
回到酒店，余甘让魏寻先回去喝药，再上来找他一起给站站洗澡。
房间内，余甘一边查小狗洗澡攻略一边准备东西，并且学习了很多关于如何在第一次洗澡的时候不给小狗留下阴影的知识。
“咚咚咚”，魏寻来了。余甘跑过去给他开门，站站乖巧地坐在他脚前。门打开，站站兴奋地扑上去，余甘还愣在原地。
魏寻换上了睡衣，绸面的棕色格子V领，衬的他锁骨那块皮肤更白了。
除此之外，余甘还看见他脖子上戴了一条细链，坠子被隐藏在衣服中。
“怎么了？”
“没、没事，进来吧。你要不要换一套不贵的衣服，”余甘犹豫了会儿还是问道，“一会儿要给站站洗澡，肯定会弄一身水。”
“没事，”魏寻进来顺便关上门，抱起脚边一直在扑腾的站站，“现在开始吗？”
“嗯，嗯，我想先换个衣服，稍等我一下。”
“好，不着急。”
余甘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套黑色的睡衣，纯棉面料，上面还有迪士尼联名的米老鼠图案。人准备完成后，余甘又看了一遍洗澡教程，开始正式给站站洗澡。
魏寻抱着站站坐在浴室的小板凳上，仰头看着他，显得特别纯良：“要怎么做？余老师。”
魏寻抱着站站坐在浴室的小板凳上，仰头看着他，显得特别纯良：“要怎么做？余老师。”
余甘看着他眨眨眼，耳廓有些红： “第一步，先让狗狗适应环境，给他好吃的。我去拿。”
余甘其实也没怎么变过，很多时候会一板一眼地说出一些话，显得很正式，但其实很可爱。魏寻把站站放下来，笑着看他去翻站站的零食。听到零食袋子的声音，站站激动地想跑过去，很快被魏寻制止。
“你听话，就在这等着。”
站站被迫留在原地，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零食一步步离自己越来越近。
余甘蹲下，喂它吃了点胡萝卜鸡肉干，开始第二步。
“第二步，打开淋浴，一点一点往他身上抹水，从屁股开始。”
魏寻轻轻开了一点，调好水温后稍微放大一些，余甘在旁边观察站站的状态，这小狗对水很好奇，但完全不害怕。
魏寻拿着淋浴头，余甘用手一点点把水往站站屁股上淋，最后抹到头，站站才表现出一点僵硬。
魏寻：“不喜欢洗头啊。”
余甘笑了笑：“站站小狗，脸面还是挺重要的。”
“第三步，就可以直接给他淋水洗澡了。”
魏寻把淋浴头对准站站，余甘哎了一声：“等一下，没给食物奖励。”
等站站吃完又一根胡萝卜鸡肉干，水开始往它屁股上淋。
然后就是涂沐浴露、冲掉沐浴露、擦干、吹风。
站站吹风的时候有些害怕，可能是酒店里吹风机噪音太大，风力又很小，站站一直在发抖。余甘查阅攻略，找了个毛巾把站站的头包起来，并且时不时抚摸它的脑袋，魏寻站在另一边给它吹毛。好在站站是只中小型犬，很快就吹完了。
一片狼藉换来一只干净小狗，余甘累倒在床上，魏寻在浴室收拾残局。
“你等会儿我跟你一起，我需要躺一会儿……”
“没事，”浴室里传来魏寻的声音，“我来收拾就行。”
等魏寻收拾完已经十一点多了，余甘一直没声音，魏寻洗干净手过去看他，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站站窝在他床头跟他一起睡，但等魏寻靠近的时候又很快醒来，看清是他开始就摇尾巴。
“嘘——”魏寻把食指竖在嘴唇上，“我给你爸盖个被子啊。”
站站重新窝下，睡觉。
已经好几年没看见余甘睡着的样子，魏寻弯腰撑着床边近距离看他，又小声叫了两句他的名字，虽然没回应，但自己却很开心的笑了。
像个神经病……魏寻吐槽自己，又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他的眼角。
这样能够让他肆无忌惮的时刻只会越来越少，魏寻很认真地看他，描摹他的五官，他的轮廓，眼睛里好似一片大海中只乘一只船，船中躺着大海珍藏的宝贝。
两人间突然出现了一个反光金属物，坠在空中摇摇晃晃。魏寻把它抓住，摩挲两下，试探着拿起余甘的手，轻轻把戒指推进了他的中指。
按理来说有着链子的阻隔戒指应该会卡在半路，但并没有，只是留下来很浅的划痕。魏寻托着他的手看了好几秒，嘴角轻微上扬，好像是梦中的场景。
瘦了。瘦太多了。魏寻把戒指取下来，重新塞回衣服里，给他盖好了被子，又在床头放了杯水才走。
回到自己的房间，曹明也的消息轰炸已来临。
魏寻索性给他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接上，上来就问他有没有干偷鸡摸狗的事情。
“……你很闲吗？”
“卧槽你还真干了！你不是人魏寻！老子就不应该劝你那么久！”
魏寻清了清嗓：“我就是多看他几眼，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