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荨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极大：“蓝染队长……您的斩魄刀呢？！”她原地转圈，疯狂寻找那柄消失的长刀。

蓝染神色平静，从容一笑。抬手间，指尖凝聚起强大的灵压。

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变得躁动不安，灵子在他掌心排列聚集成绚烂的荧光。雾气聚拢，水流环绕，在灵压水潭的反射下形出曼妙又危险的光影。那刻意收敛的灵压里，蕴藏着可能灰飞烟灭的能量。

“『镜花水月』是流水系斩魄刀，用雾和水流的不规则反射搅乱敌人，使其自相残杀。”语气温和得像只是在介绍今晚的月色，而不是什么杀伤力极强的武器。

“这就是『镜花水月』的能力。”随着灵压收起，雾气和水流逐渐消散，蓝染的斩魄刀又化作平时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好端端地回到他的手中。

“小荨会觉得这种能力太残忍吗？”

“泰裤辣！”陆荨竖起的大拇哥直指天花板。

开玩笑，这能力简直是团战外挂！要是出任务时能跟在蓝染队长身边不知道会有多幸福，大概连刀都不用拔，直接开启观战模式笑看敌方自己人打自己人。

“『镜花水月』……真是令人信赖的能力。”陆荨决定把蓝染队长的斩魄刀列为她最欣赏的斩魄刀第二名。

“好孩子。”蓝染慈爱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走吧，带你去看看……比『镜花水月』更有趣的东西。”

*

陆荨被领入前往五番队地下室的通道。前面是温和而人畜无害的蓝染队长，后面是哼着小调的不着调副队长。这奇怪的身位，莫名让她代入被两名精英死神押送的狂徒囚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是被邀请而是被绑票。

地下室里，两排铁门紧闭着。蓝染径直走上前去，推开最深处那扇门，“就是这里。”

幽蓝的灯光下，门内可疑的冰冷器械反射着寒光，空气里飘着若有似无的消毒水气味。

这阴森情景，蓝染队长你该不会是在搞什么非法灵体实验吧？陆荨的求生警报瞬间拉响。

“那个……蓝染队长。”她干笑着停顿，“我突然想起我的工伤认定申请表还没签字……”制服袖子被攥紧，脚步不自觉地向后。

后撤的脚跟还没落地，背脊就撞上身后的人墙。市丸银的双手像两道枷锁将她扣在原地。带着笑意的气音钻进耳朵，激得她耳垂发烫，“啊啦～小荨这是想临阵脱逃？”

那声音轻飘飘的，温热的吐息仿佛绕了个圈溜进耳蜗，成功让她从耳垂麻到脚后跟。

要命！现在该思考的是战术撤退而不是欣赏魅魔！

“谁、谁逃了！”不逃是傻子！

她一个猫式下蹲，试图从对方臂弯的空隙滑走。可惜市丸银早就预判了她的预判，手臂一抬截断了她的逃生路线。

蓝染推了推眼镜，露出得逞的笑容：“银，带她过来吧。”

下一秒，陆荨就体会到了猫咪被掐住命运咽喉的憋屈滋味。市丸银直接掐着她腋下把她提溜起来，两脚悬空晃悠着被提了内室。

心脏怦怦地快要冲破胸腔，陆荨死死捂住眼睛不敢睁开，眉头紧皱面容扭曲如抽象画。

她现在跪地求饶说“我错了我退出我什么都没看见”还来得及吗？

忽而，一只温暖的手掌落在她发顶，“小荨的颜艺又精进了呢～”熟悉的欠揍语调传来，陆荨愣神几秒，做足了心理准备才从指缝里偷瞄。

和外边阴森恐怖的氛围不同，内室完全是另一种感觉。

两侧书墙高耸至天花板，古籍典著被用心地分类，整齐排放在木制书架。长桌上的毛笔还保持着书写姿势，墨迹未干的字帖上龙飞凤舞地书写着意境深远的俳句。

那是蓝染队长的笔锋，敛而不弱，静中蓄势。

“呼——”她讪讪放下手，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血肉横飞的恐怖片现场，是学霸的快乐老家。

昏黄的灯光，复古文艺的房间里，唯有中央的巨幅灵子分析仪和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流格格不入，昭示着这并非简单的书房确实是蓝染队长的私人实验室。

蓝染拿起那幅墨迹未干的练笔作品，对陆荨说：“书道令人心静。”

“可惜，我不能沉溺于个人的兴致，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完成。”他走向房间中央那台赛博朋克风格的灵子分析仪，屏幕蓝光把他镜片照得反白。

陆荨盯着这台玄幻黑科技，脑瓜子被震惊得嗡嗡响。

尸魂界连牙科都没普及，这台堪比NASA控制台的仪器是怎么拼凑出来的？尸魂界的科技树的成长着实令人费解。

蓝染的指尖有节奏地敲击在台面，突然点名：“小荨，灵压对死神而言意味着什么？”

来了！随堂测验！

陆荨立即挺直腰板，背诵着教科书上的标准答案：“灵压是维持灵体的生命之源，是死神能量的重要来源……也是衡量死神实力的综合指标。”

灵压嘛，就是这种东西。社畜靠咖啡续命，死神靠灵压硬撑，浓度高低决定了能力是100％还是10000％。

“灵压，就是死神的一切。”蓝染队长给出简单粗暴的定义。

蓝染垂下眼眸，连镜片都似乎蒙上一层哀惋的雾气：“你已经见识过了，死神和虚的战斗是多么危险。”修长的手指抚过桌角的划痕，仿佛在抚摸阵亡同僚的墓碑，“每天都有无数同伴们在战斗中牺牲，化为灵子，什么都不曾留下……”

“我不愿再看到大家经历残酷的战斗。”指尖微微收紧，那张写着俳句的宣纸在他掌心攥紧皱成一团，“如果能开发提升灵压的装置，大家就再也不用流血了。”灯光给他镀上一层昏黄，闪烁着救世主的光辉。

陆荨被这番热血发言惊到，愕然失色呆然不动。

啊啊！这扑面而来的伟光正气息！小小的实验室孕育着大大的梦想，格局拉满拉爆，伟大无需多言！陆荨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蓝染队长也是奉行个人英雄主义的一员。

“你愿意帮助我吗？小荨。”蓝染伸出那只温暖的大手，极具亲和力的微笑在她眼前绽放。

“当然！只要是我能做的。”陆荨一个箭步上前，条件反射地露出八颗牙微笑，双手握住对方的大手上下摇晃。这套动作一气呵成，标准得宛如微商团队成功签约现场。

尽管她对蓝染队长这种想改变死神命运的宏伟梦想毫无兴趣，这种画大饼的套路，她在前世当社畜时就听腻了。

所谓的灵压提升装置，听起来就跟用意大利面配42号混凝土制作永动机一样虚无缥缈。但谁让她已经签了五番队的实习卖身契，领导说往东，她连往西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这就是打工人的宿命。哪怕老板让她明天就顶包进监狱，她也只能麻溜地连夜烧掉账本，老老实实把牢底坐穿还感恩戴德：“感谢公司给我进修机会！”

*

陆荨瞪着桌上摞成小山的实验记录，算是明白为什么蓝染队长会派市丸银连夜把她从六番队的巨坑里挖回来。

“这么多？之前都是人工整理的？”她绝望地翻着泛黄的纸页，上面密密麻麻的手写数据仿佛蚂蚁军团在开年度大会。这还只是部分原始记录，连进那台赛博灵子分析仪得资格都没有。要是把这里所有记录连起来，怕是能绕静灵廷两圈。

市丸银的狐狸眼眯得更细了，双手无奈地摊开摆出一副命很苦的样子：“蓝染队长对待这些实验数据可是相当认真呢～所以我宁愿去砍大虚也不想碰这些……”

陆荨肃然起敬。在这个没有Excel的黑暗年代，蓝染居然能手搓出这么多数据，真是个有信仰的狠人。

“幸好有你，小荨。”蓝染适时给予打工人一记捧杀，“有你在，想必银可以轻松很多了。”

陆荨默默挪到墙角，小声地念出始解语：“奋笔疾书吧，『天书灵文』。”上班了上班了，今天也是人刀合一为大老板卖命的一天呢。

『天书灵文』化为一支修长的蘸水笔，在空中灵巧地划出完美的弧线，随后精准降落在堆积如山的实验数据上。笔尖在纸页间急速穿梭，蓝染队长那些手写的灵压数据被分门别类，异常数值都被贴心地标注成不同颜色。

这魔幻的场面，陆荨感觉自己的斩魄刀不是斩魄刀，倒更像某种加班怨气很重的邪恶法器。

五分钟后，『天书灵文』缩水成普通毛笔大小，开始以每分钟800字的速度狂写数据分析报告。

笔尖飞舞出残影，洋洋洒洒三页半，从数据质量到异常数值探讨都有详尽分析。最后那句“建议增加灵压增幅样本量”落下的瞬间，陆荨一个跨步上前按住那只胡言乱语的笔。

收手吧阿文！再增加样本量她这辈子都要猫在五番队成为第一个过劳死的死神了！

“蓝染队长你听我解释！这只是『天书灵文』单方面的意见，算不得数的哈！”她连忙找补。

蓝染和善的笑容闪得她眼前一黑：“真巧，我的想法和『天书灵文』不谋而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