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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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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在任梨梦刚学会走路没多久,除了必学的黄梅戏外,吴穆蓉就已经规划好了一切,专门让任梨梦同时学习着京剧、豫剧、越剧这四大剧种其他三家。

博采众长的同时,吴穆蓉从小特意训练着任梨梦的武戏,黄梅戏少有武生,吴穆蓉相信在自己精心培养下,任梨梦势必能在继承她的衣钵同时,成为更优秀的戏剧全才。

这些年无数大赛得奖也仿佛没有辜负吴穆蓉的良苦用心,任梨梦一直是吴穆蓉最骄傲的存在,这种自豪甚至隐隐超过了吴穆蓉评上国家一级演员时,吴穆蓉很期待任梨梦的成长。

直到大半年前。

吴穆蓉至今无法理解自己女儿,如何能做出临场后台毁戏服的疯狂举动,区区一场戏校内部的二人选拔赛,仿佛成为了一切事情的分水岭。

即便周围人没有再提过这件事,但吴穆蓉很清楚,提起女儿任梨梦时,大家望向她的目光已经没有以前的羡慕,梅市就这么大,很多事情大家心照不宣。

更重要的是,任梨梦即将艺考,而后是高考,她的状态却日益不佳,吴穆蓉甚至感觉,任梨梦这段时间的心完全不在考试上,这个从小没让她操心过的孩子,现在如同变了个人般。

而她能做的只有陪伴教导,苦口婆心希望能让一切重回正轨。

她不允许任何人影响任梨梦的前途。

“妈,你也说了我的状态不好,《女驸马》这部戏我吃不消的,我现在演不出那种坚毅果敢,这不是最适合艺考的戏。”

感受到吴穆蓉反复念叨的焦虑,任梨梦沉默半响,终于忍不住抿唇开口,《女驸马》的情感基调太昂扬了,她现在整个人一团乱麻,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角色,演出来怎么可能精彩?

“你又找借口!说了多少次,这部戏是最适合你的,我能不为你好?知道自己演得不好还不多练!状态不好就调整啊!任梨梦,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能找这么多理由,还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你倒是说说,是什么让你状态不好的?我们谁亏待你了!”

吴穆蓉眉头深深拧成川字,额角青筋微微跳动,每次听任梨梦说这些借口她就立刻变得不耐烦,甚至忍不住想起那场改变一切的选拔赛,她当时很想更加狠狠严惩任梨梦,是任梨梦父亲任顺安千方百计地劝下了她。

夜深人静,吴穆蓉有时也会忍不住反思,是不是像任顺安所言,他们把任梨梦逼太紧了,可此刻望着眼前一脸倔强的任梨梦,吴穆蓉从任梨梦眼底没有看到一丝演不好戏的愧疚难过,她没法好言好语对待这样的女儿!

明明她都是为了她好!她知不知道能让她一个国家一级演员天天手把手教导是多么难得!

“最适合我的?”

任梨梦轻声重复着,对上大发雷霆的母亲,良久,她垂下眼眸,终于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整个身体绷得很直,这样的训诫几乎每日都在训练室上演,让她心力交瘁,更让她忍不住心底的怀疑和质问的冲动。

“只不过是你最想演的吧!可惜,你就是演不好这样的武戏,你只能将所有寄托在我身上,你没亏待我,但你不是我!”

任梨梦很清楚母亲吴穆蓉的遗憾,即便已是黄梅戏大师,吴穆蓉现在仍然对自己的每次练习很严格,精益求精。

但唱戏的基本功很多都必须从小培养,而吴穆蓉却是十岁半路出家,即便勤能补拙,武戏很多要求极高的动作,吴穆蓉还是没法练到极致。

母亲吴穆蓉心底有很多无法在自己身上实现的戏剧构想和抱负,从小到大,任梨梦听母亲提过太多次,从开始斗志昂扬地答应替母亲实现,到如今却只有无数的内耗和内省。

任梨梦从不否认,父母对她呕心沥血的培养和期待,但......也许,当时和李初月闹翻吵架时,李初月有句话没有说错,她在黄梅戏上能一帆风顺地走到今天,其实的确依靠着她的父母。

她懂唱戏吗?她爱唱戏吗?

她唱的每一出戏究竟为谁而演?

特别是这半年,她频频失误,母亲也越来越没有耐心,任梨梦感觉母亲就像是已经开始活跃的火山般,随时在爆发边缘,她很多次试图缓和母女关系。

可无论采用什么样的方式,母亲当场有没有重展笑容,只要她训练时戏没有达到母亲要求,任何努力仿佛都只是徒劳,一切都回到原地,母亲脸上会重新挂起冷若冰霜的严厉或是怒目而视的焦急。

似乎只有她演好戏,完成母亲的殷殷规划,她们之间才能相安无事。

抛开戏曲,她对母亲重要吗?

......她会不会只是母亲弥补遗憾、实现梦想的傀儡?

她呢,唱戏到底是因为喜欢,还是想讨好母亲?

这么多年,任梨梦似乎从未细想过这个问题。

就像是一趟一直呼啸地前行在既定轨道的列车,那场戏服意外仿佛路上偶遇的石块,即便强行碾压过去,暗暗受损的列车也无法继续高速行驶。

但有一点,任梨梦很清醒,她不能拿高考开玩笑,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名落孙山。

她心底的焦虑并不比父母少半分,只是父母能在她面前抱怨催促,而她只能一个人咬牙抗下。

这半年多,任梨梦感觉自己仿佛一台永动机般,白天勤勤恳恳反复练戏,晚上熬夜刻苦刷题,她越来越重视自己的文化课。

虽然艺考只需文化课分数达到一本线,但任梨梦现在想取得更好的文化课成绩,她心底隐隐约约有更多的想法,而于当下而言,至少她能确定,文化课每一分的提高都靠她自己,与她的父母毫无关系。

这是她努力付出的见证,任梨梦也受够了母亲一副“大家为她付出一切,她必须该感激回报”的口吻,任梨梦愈发忍不住问自己,她的人生真的要被父母支配吗?

长时间的高强度练戏和学习让任梨梦眼底泛起淡淡青黑,仿佛被一层淡淡的阴霾所覆盖,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奕奕。

此刻,任梨梦眼睛里布满细微血丝,她终于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母亲吴穆蓉,双眸圆睁,闪烁着凌厉的光芒。

没等任梨梦带着嘲意的声音说完,吴穆蓉已经急促地伸出手指,愤怒地猛然指向任梨梦的脸庞,她很想直接再扇任梨梦一巴掌。

但想起即将到来的艺考,吴穆蓉的手掌终究停滞在空气中,在任梨梦眼前半寸重新紧紧攥成拳头,右手食指微微颤抖地伸向任梨梦咫尺距离的倔强面容。

“反了你了!你想说什么?你还是觉得,你在为我演戏吗?搞笑!任梨梦,你搞清楚,这是你的人生,你吃我的用我的,从小到大,哪件事不是我为你操碎心!我对你仁至义尽!你现在不当回事,别以后后悔又怪我现在不管你!这戏,你爱练不练!”

“砰——————”

吴穆蓉气冲冲地直接疾步离开了训练室,任梨梦沉默地盯着不远处狠狠撞上门框的房门,沉闷的声响,像是她破碎心情的哀鸣。

不知不觉间,这样的争吵已经成为她们的日常,即便吴穆蓉嘴里扬言不管她,可等到父亲任顺安两边说和哄一哄后,似乎一切都能恢复风平浪静,她和母亲依然能如一切未发生般重复着训练。

因为艺考还没到来,也因为她还未成年,没有任何选择权。

任梨梦很清楚母亲对她堆积已深的不满,母亲的压抑不过是权宜之计的“忍辱负重”,艺考就像是最后算总账的结算,她们心知肚明。

任梨梦越来越厌倦艺考,可她不想输,这是骨子里的骄傲和不甘,她可以主动放弃很多事,但她不允许任何事虎头蛇尾。

学戏十余载,就算这段时间再痛苦再彷徨,她也不想栽在这里。

更何况,她既然清楚知道艺考失利她妈饶不了她,为了自己的“生存”,她也必须全力以赴,让父母满意。

去戏大面试前一天,任梨梦又和吴穆蓉为了第二天穿红衣服还是白衣服起了争执,但在任顺安的调解下,最终吴穆蓉还是和父女二人一起坐上了飞机,送女儿进了戏大考场。

艺考的戏曲专业展示是本色表演考核,要求考生在没有戏曲妆容和服装的修饰下,以本色或自然状态进行表演。

这是戏大艺考考核的最后一项,任梨梦最终胳膊没拧过大腿,穿着她妈新买的红大衣进了戏大,但大衣内搭配着白色毛衣,她进考场前,毫不犹豫地直接脱掉了外套。

这场考试前,任梨梦想了很多很多,进考核教室的路程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在任梨梦眼前却那么漫长,从小一路走来,所有喜怒哀乐的经历仿佛在她的脑海中一一快速闪过,最终只变成教室前打开的一扇门。

在这扇平平无奇的大门面前,任梨梦深呼吸站定,终于抛下所有浮想,缓缓昂起头,扬起笑容,挺直腰背跨进了这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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