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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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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啦——

疾行的汽车停下来,秦之煜等不及侍从拉开门,自己匆忙推开,下了车,疾步朝手术大厅走。

许尧一早接到消息,在门口等着,秦之煜进来后,立刻迎上去,秦之煜看到他,沉着脸,一脚踹了过去。

许尧不敢躲,被踹的连连后退两步,又赶紧站回去。

秦之煜大步向前,衣服沾着夜晚凉意,显得身上戾气更重,许尧在后方跟着,很快到了手术室门口,通红的“手术中”三个字明晃晃映入秦之煜眼中。

只一瞬间,海啸般的暴虐因子顿时沉在海底,心脏连同四肢都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疼痛。

“秦总!”“秦总!”

……

门口守着的一群人看到他,纷纷叫人,秦之煜动了动发僵的手,问:“现在怎么样了?”

许尧在他身后回道:“肋骨骨折,好在没有造成肺脏损伤,腹部轻微出血,量不大……只是林先生的底子差,手术时间长一点……”

许尧挑着病情谨慎地说,他跟着秦之煜多年,知道林以年在秦之煜心里的分量,也知道林以年身体极不好,出生时带着不足,后来又遭受过重创,秦之煜细细养了这么多年,起色不大,平常一个简简单单的受寒都能要他半条命,车祸对他来讲,简直是把他往阎王面前送。

秦之煜没再问,其余的人也不敢出声,周围空气凝滞沉闷,好半晌儿,秦之煜转身离开,握紧的拳头爆出道道青筋。

他需要一些东西,来麻痹压制体内躁动的暴虐因子。

“咔嚓、咔嚓……”打火机响了好几下,火苗跳跃出来。

秦之煜站在医院走廊的尽头,微低下头,点燃一支烟。

尼古丁顺着血液流向全身,躁动的情绪暂时舒缓。夜晚很安静,不远处的汽车鸣笛声清晰可闻。

许尧走来:“秦总。”

烟雾拢着夜色,秦之煜压迫气息很重:“说。”

“冲上去撞开第二辆车的路人司机……抢救无效,死了。”

秦之煜夹烟的手指一顿。

傍晚高架桥那起车祸的起始,秦之煜在路上已经全部得知,两个故意伤人的肇事司机当场死亡,江项和江胜的车跟着林以年,撞开了第一辆车,但谁都没想到后面还有第二辆,明摆着是冲着林以年的命去的,如果不是那位突然出现并撞开第二辆车的路人司机,林以年绝对不仅仅是腹腔轻微出血那么简单。

秦之煜问:“查到什么身份了吗?”

许尧说:“撞林总的人是两个小混混,无固定住所,在警局有案底,平时干些偷电瓶车的事,前段时间在医院查出HIV,这次恶意撞车,看着是蓄意报复社会。”

“救了林总的那位是海市本地人,很普通的上班族,今天休假,独自去郊区玩,回家路上走的高架桥,刚好碰到林先生的那起车祸,像是见义勇为,他和亲戚朋友的账号都查过了,并没有大额进账。”

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就能以命相救,秦之煜还不相信见义勇为能热心到这种程度,又问:“蒋行明呢?”

许尧:“没出过酒店。”

秦之煜冷笑一声:“他倒是惬意。”

许尧又说:“不过,四少今天晚上在那家酒店参加了一个轰趴。”

秦之煜抬起眼,问:“秦之景?怎么?有异常?”

许尧:“他们高中同学聚会,四少以前从来没去过,这次发起人是他们班班长,目前在港市蒋家公司工作,四少下午出了公司,直接开车就去了。加上下午的车祸,只是觉得巧合”

秦之煜手指头摩擦了下烟头,夜风刮起额前的发梢,硬朗的面容愈发冷峻凌厉:“还有吗?”

许尧接着说:“走廊上的监控显示,四少只在那间屋子里进去,没去过别的房间。”

秦之煜鼻子发出嘲讽似的一声哼,又道:“这段时候让江项和江胜仔细养伤,其余的不用多想。这次车祸闹得大,压不了,你先去联系几家报社公司,新闻里不要出现以年和嘉然的照片和名字,程姨那边瞒着,就说公司有事,他俩先回了南池半岛。”

许尧:“知道了。”

一根烟燃尽,秦之煜捻了烟头,说:“去安排吧。”

许尧离开后,秦之煜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刚要点,想了想,放了回去。他静静站了会儿,确定散了一身烟味,回到了林以年手术室门前。

*

病房里的窗户半开,外面的风吹进来,窗帘拂了拂,又垂了下去。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医疗仪器运作的声音,林以年躺在病床上,带着鼻导管,双眼紧闭面容苍白,胸膛轻轻起伏。

他昏睡了三天,没有丝毫要醒来的征兆。

秦之煜在病床边守了三天,脸色不比林以年好多少。

病房门响了两声,韩嘉然推门进来,他头顶缠着绷带,脸上也粘着纱布,一只胳膊被吊了起来。进来时脚步刻意放得轻缓,他在秦之煜身旁坐下,趴在林以年病床边,问:“煜哥,以年哥什么时候能醒呀?”

秦之煜说:“快了。”

韩嘉然叹了一口气,面上有明显的担忧。

秦之煜拿棉签沾了清水,润了润林以年的苍白的嘴唇。

韩嘉然眼神顺着他的动作转,好半天,才又说:“煜哥。”

秦之煜神情淡淡:“嗯。”

“京市又来电话了。”

秦之煜问:“什么事?”

秦之煜和陈渡去了京市,海市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许尧,当然,也包括林以年的安全。秦之煜走了一天不到,林以年就差点没了命,这些天许尧尽可能给自己多找点事,不敢多在秦之煜面前转悠,每次公司有什么需要秦之煜处理的紧急情况,他推着韩嘉然一直把他推到病房里,整一个免费传话工具人。

韩嘉然简单又老实地说:“南北商业会议出了些棘手的事,陈渡快要顶不住了。”

韩嘉然没有接触过南北商会,他来之前,许尧给他讲了一大堆,他听不懂,就记得最后的结果——陈渡这几天快不行了。

之煜将医用棉签和水杯放好,说:去把门口的许尧叫进来。”

“得嘞!”

韩嘉年应一声,当即站起来,欢欢快快地将门口偷听地许尧提了进来。

许尧小心地挪到秦之煜附近:“秦总。”

秦之煜说:“京市的事情说来听听。”

许尧说:“陈渡压不住那些参加商会的老狐狸,会议桌上见不到你,他们意见很大,霍家那边的意思也是让你快些回去,而且这些天商议的内容,我们参与度太低了,南方商会和秦氏董事会也有不小的怨气。”

秦之煜没说话,面色沉静,像是在思索。

“秦总,”许尧又说,“现在我们太被动了,剩余的几天会议中,拿不出令人信服的谈判,连同后续五年的走向,我们可能要处于下风。”

南北商业会议是南北方经济发展的指向标,向来是秦霍两家带头,两家历年的当家在商界都是令人服众的人物,百年来也没人去反驳。

这两年海市秦家变换动荡,秦之煜年纪轻轻,前二十多年里没人听过这个名字,无名小辈一夜之间手握秦家大权,成为南方商会会长。

即使掌权之后,他也没有声势浩大的商业活动,大多数时间存在感极低,在新闻媒体几乎没有曝光率,外界对他的印象是神秘内敛,同时又怕他是条沉睡的毒蛇,冬眠之后给他们致命一击。

很多人都是趁着南北商会看看他的本事,可商会连着召开几天,他连面也不漏一个。

秦之煜最初的打算就是在南北商会上立威,他比谁都清楚南北商会对他的重要性,但林以年没醒,再要紧的商业会议他都不可能去参加。

他想了片刻,说:“让京市那边的人撤回来。”

许尧一惊:“您的意思是……”

秦之煜:“退出南北商会,摸不清我们的底牌,其他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下不仅是许尧,连没参加过南北商会的韩嘉然也惊了。

许尧急忙说:“可是,秦总,这、这不太合适……”

南北商会开始至今,秦霍两家从未缺席,也从来没有中途退场,因为他们是南北方商界的代表,领头人率先退出,无论是后续谈合作还是在未来五年的发展,他们就要比对家矮一头。

秦之煜本就危机四伏,他开了这个先例,商界中怕是又要树敌,大大小小的公司企业心生怨恨,这是要把人心往外推。

韩嘉然也劝:“煜哥,你想清楚了,这不是小事。”

秦之煜轻轻握住林以年的右手,说:“去和陈渡说,走之前,去霍家一趟,霍凛是可以合作的伙……”

话未说完,林以年的右手突然反握住他,秦之煜一惊,顿时抬头——

不知什么时候,林以年睁开了眼,苍白的面色透着些虚弱,看向秦之煜的眼神明显不满。

韩嘉然惊喜出声:“哥!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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