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少旌和庾玉娥拱手见过礼,王谢氏和庾谢氏相视而笑,王谢氏赞道,“真是郎才女貌!”
庾玉娥俏脸微红。
郭少旌无所谓地笑了笑,他到庾二娘、庾四娘面前随意站了站。
最后到庾三娘面前。
庾三娘垂眸望着眼前黑色的侍卫袍服——郭少旌已经十五岁,十岁不到的庾三娘只到他肩膀。
想着前世的纠葛——初见时她的讨好不安,他的邪魅霸道;洞房花烛夜他的勃然大怒,她的惶恐不安;最后他的无情无义,她的心如死灰……庾三娘淡淡地望着身前的男子。
练武之人对他人的敌意变化是最敏感的,面前的女孩对自己有敌意。
郭少旌收起散漫的心思,略带警惕地望着庾三娘。
然而,庾三娘已从往事中回过神,她对郭少旌行了个标准的福礼。
郭少旌怪异地望着莫名熟悉的庾三娘,眉目间浮出一丝疑惑——那股莫名的敌意,消失了。
见完礼,在郭少旌邪乎的目光中,庾三娘充当一下午的木头。
各院子落锁前半个时辰,庾三娘带着莫桑回流轩小筑,红霞在十步远的地儿跟着。
郭少旌突然从拐角处冒出来,“站住!”
一品侍卫有佩刀的权利,郭少旌单手握刀,霸气侧漏地站在庾三娘主仆的面前。
“世子爷,”莫桑张开手像只老母鸡一样挡在庾三娘面前,“请您自重!”
郭少旌凉凉地扫了她一眼,莫桑身子一抖,然而她却挺直了腰杆,更坚定地挡在庾三娘面前。
庾三娘侧身避开郭少旌锐利的目光,躲在莫桑的身后。
十步远的地方,红霞绕着帕子紧紧地盯着这里。
郭少旌蹙着浓眉,他认真地打量着庾三娘,语气冷得吓人,却又带着三分疑惑,“我曾经得罪过你?”
庾三娘沉默了一会儿,她的声音淡淡,透着股认真坚持,“并没有。世子爷是三娘的救命恩人。”
郭少旌挑眉。
他仔细打量着庾三娘,突然他脸上的困惑一扫而尽,“是你!”
“前几天我在府外门口见过你!”郭少旌突然双目发光地盯着她,“你用发簪解决了一匹狼!”
那目光带着专属郭少旌的侵略气息,庾三娘有些不悦地撇开眼,“世子爷高抬三娘了,那匹狼是您射死的,您忘了?”
郭少旌'唔'了一声,他似乎在想那天的细节,他随手折了根树枝,模仿庾三娘抓着发簪的动作,“你就是这样!"
少年白皙的手砸到旁边的桂花树上,阵阵桂花落下来,“将发簪扎进去,顺着狼的眼框,狠狠地扎进狼的脑子里……这样的刺法,狼几息就会死绝,即使我没有射中那狼——"
郭少旌目光灼灼地转过身来,庾三娘早已不见踪影,只有穿着一身红绫裙子的红霞好奇地看着郭少旌。
她早就溜了,自己在这儿演了一出戏?
郭少旌握刀,眯着眼看着红霞,心里冒出一丝无名怒火。
红霞被他这样望着,像被抓住尾巴狐狸,跳着脚走了。
郭少旌站在走廊上兀自生了一场气,最后把自己都气乐了,揉着额角走了,难得难得,遇见一个敢这样不给自己面子的人,不应该特别对待一下吗?
庾三娘回到流轩小筑。
不见红霞身影,庾三娘想,她大概是去将刚才的事情告诉庾玉娥。
庾三娘本想去看看吉祥。
吉祥就是那日被狼差不多咬去半条腿的丫鬟,本名为白雯,后来改名为吉祥,庾三娘以救命之恩的名义,让她在流轩小筑住了下来。
山杏上来禀告说有人在小厨房,等着要见她。
庾三娘转道去了小厨房。
小厨房里放着两筐新鲜蔬菜,还有一篮子新鲜瓜果,庾三娘脸色淡淡的,轻轻移步进了厨房。
……妇人打扮的罗子敷规规矩矩地跪在厨房凹凸不平的土地上。
她高举的手掌中摊着一块耦荷色的碎布,碎布上绣着'她在等你'四个字。
庾三娘冷眼看着。
“子敷愿意替姑娘效犬马之劳,以答谢姑娘救命之恩!"
庾三娘道:“犬马之劳?”
吩咐莫桑取了碎布,庾三娘继续道:“来路不明的人,我怎么会用?”
罗子敷眨了眨眼,她苦笑着从怀中抽出两张红契,“夫君说,这个东西总会有用,您看一看。”
庾三娘接过一看,是盖有官契的卖身契!这梅尧臣倒真是一个果断的君子!
她打量着眉目含春的罗子敷,缓缓道:“看你样子,你丈夫待你是真的好。”
罗子敷俏脸一红,她轻轻咬着唇没有吭声。
“仅有这个是不够的,我还要一张'投名状’!”庾三娘道:“主仆关系成立以后,只要三年,我只需要你们为我效力三年,三年以后我就放你们自由!"
三年,只要三年!!
罗子敷猛地抬头,眼不眨地望着庾三娘,“敢问姑娘,需要什么样的‘投名状'?”
庾三娘将碎布折叠后捏在手心里,“废了陶霖的双腿。”
她打听到陶姨娘的打算——陶姨娘指使陶霖,欲坏庾秉淳的名声,废庾秉淳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