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楠姐姐的生日
“对不起崔夫人，此案我们查出来的结果是自杀……”冷辞舟朝着崔氏拱了拱手，看着她内心像是堵了块石头，但是他又不能说出来。
崔氏的手紧紧攥着帕子，坚持道：“你们再查查，我女儿一定是被人谋杀的啊！她怎么忍心抛下我走了！”
冷辞舟叹了口气转身，看着王言上和何自疏两个人，示意他们三个人可以离开了。
刚出崔氏的院子就碰见拿着钱袋子的杜衡畏畏缩缩地走进来，嘴里喊道：“崔婶，我来给你送钱了。”
崔氏看见他又急眼了，推搡着他，嘴里说道：“就是你害了我的女儿！你滚，我不收你的钱！”
杜衡深吸一口气，脸颊又被划花了，“你总是怨我，我又有什么错，我和十三娘都是清白的，十三娘以前还和我说她想去看大海，我为什么要杀了她，我只是想带她去看大海而已。”
崔氏吼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想看我也能带她看啊，你就是为自己脱罪，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她一拳一拳砸在杜衡胳膊上。
王言上看着这一幕，内心百感交集，抬头看着何自疏道：“自疏，十三娘为什么不跑呢？”
何自疏将她耳边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淡声道：“我们没有置身于那种情况，所以也无法理解她，但是如果从孝的方面解读的话，或许十三娘真的很为崔氏考虑。”
王言上难以理解，眉头皱在一块。
何自疏道：“孔子有一个弟子叫做曾子，他是一个很有名的孝子，但是他的父亲总是打他，有一天曾子差点被打死，中途他没有反抗，因为他觉得他反抗了父亲会气伤身体，结果孔子得知此事对他说‘小杖则受，大杖则走’，意思是父亲下次再打他他就跑，如果一味地挨打而不反抗，最后被打死了，世俗会苛责他父亲的过失，这也是一种不孝。”
王言上道：“但是十三娘还是死了。”
何自疏道：“十三娘这种行为怎么不算是一种逃跑呢？她的母亲并没有受到世俗的责备，反倒成为了所有人同情的对象，她特地为她娘留下了四绣图保她阿娘后半生不愁吃穿，或许这是她能想到最周全的主意。”
王言上没说话，她依旧对十三娘投湖身死的事情而惋惜，听着身后崔氏的嘶吼声，三个人慢慢往外走。
四绣图依旧挂在最显眼的位置，三个人最后看了一眼都默默离开。
没有人注意到第三幅河边对饮图下方绣了几个淡蓝色的小字：“湖水最终可以流进大海吗？”
天气晴朗，这几天阳光越来越晒，王言上坐在床上，身上的衣衫都换成了透气的薄纱，领口也比刚入夏的时候开大了点，汗液顺着额角滚落进若隐若现的领口。
她手里摇着扇子，好想吃冰啊，她从床上坐起来跑到隔壁何自疏房间，敲了敲门。
几秒后，少年拉开门，他一身淡绿色衣衫，手还搭在门框上，弯下脖子眼皮一抬看着她道：“阿姐?”
王言上道：“自疏我们去买冰吧。”
何自疏嘴角一勾，一副想得美的样子，然后伸手就要关门。
王言上赶紧用手去拉门，“你不就是想要绣花吗！我绣还不行吗！”
说来就让人生气，她和何自疏在破十三娘案子之前打了个赌，说谁破的线索多就要满足对方一个要求，结果最后为了方便直接用解锁绣图的数量作为标准，何自疏解决了两幅绣图，所以他赢了，那一天何自疏从身上掏出那条她记得早就该扔掉的紫色发带，说什么要让她在这些血迹上绣满花，苍天啊，这简直就是折磨她，她一个手工废会绣什么花！！！他这纯纯就是刁难她。
“自疏，陪我去买冰吧。”王言上眨着眼睛看着他。
何自疏的脸颊忽然漫起异样的绯红，他扯着嘴角僵硬道：“阿姐这段时间不适合吃冰。”
！！！他居然记得她的姨妈期，看着何自疏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王言上踮起脚尖凑过去小声道：“哟，自疏的脸好红啊，你是不是害羞了?”
她凑近的时候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那种味道很奇怪，不是香粉的味道，倒像是女孩子特有的香，淡地像白开水，仔细闻似乎又有点甜。
他看见她努力抵着门，衣裳也被扯地松了些，晶莹的汗液让薄纱有些透湿，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精巧的锁骨。
何自疏垂下眼帘别过眼睛，嘴硬道：“我才没有，反正你别想吃冰。”说着他就把她往外面推，然后啪地一声锁门。
王言上：“……”
啧，令人讨厌的小白莲花。
苦恼间，身后传来一阵沉沉的脚步声，接着就是一句“阿言？”。
王言上摇着扇子转头，眼睛瞬间瞪直了，只见一辆小巧的冰车被冷辞舟推了上来，他将手上里的冰车松开下，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我想阮大夫可能会需要冰。”
“需要需要！”王言上连连点头，然后小跑过去帮他推冰车，“可惜了，楠姐姐这会儿又不在。”
冷辞舟眉宇间闪过惋惜，“这样啊……”，他很快换了神情看着王言上笑道：“给阿言也是一样的。”
“谢谢冷大哥，等楠姐姐回来发现房间凉快了肯定要去感谢你。”王言上对着冰块垂涎欲滴。
冷辞舟脸上笑意多了几分，下一秒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一僵小声道：“阿言，阮大夫似乎不太喜欢我，你知道有什么办法……”他越说声音越小，但是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王言上会心一笑他这是想讨女主开心呢。
她踮起脚尖，冷辞舟体贴地弯下腰，“冷大哥，再过半个月是楠姐姐的生日，你送她礼物不就好了。”
冷辞舟一听眼前一亮，但是一想到阮秋楠他就迷茫了，他只见过她读书学医，根本没听过她喜欢什么，余光瞥到王言上，他道：“阿言，冷大哥是不是对你很好?”
王言上点头。
冷辞舟两手抓住她的手腕，恳切真挚道：“所以你能帮我挑一下礼物吗？”
“啊，这……”王言上不是不想帮，而是她还要待在何自疏身边完成有时间限制的心机指数任务，她犹豫了。
“只要帮我，每周我都送冰过来。”
王言上毫不犹豫，郑重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帮，就是帮！”
何自疏算什么！她就是帮！她就是那么重情重义，绝不是见利忘义的人。
冷辞舟走后，王言上就对冰车里的冰块垂涎欲滴了，她铆足劲将冰车推进房间然后关紧门窗，冰车打开的那一瞬间冷风丝丝缕缕地飘出来，房间瞬间就凉快了许多。
她找了几个陶瓷碗，锄了几块冰捣碎然后将绿豆汁浇上去，一瞬间那清甜的味道就伴随着丝丝凉气飘了出来。
她端着碗敲了敲何自疏的门。
少年阴沉着脸开门，王言上先一步挤进门缝里。
何自疏看着她手里的绿豆冰沙挑了挑眉。
王言上吃了口冰沙，夸张道：“这冰沙真好吃，不像某人不陪我去买冰，吃不到了吧。”
何自疏眸色一深，声音发沉，“真好，真有你的。”
王言上故意挖了块绿豆冰沙推到他嘴边，然后迅速收回来自己一口吞掉，“嗯~好吃。”
何自疏斜了她一眼，眼见门关也关不上直接扭头回屋，他看上去似乎真的心情不太好，甚至有点生气。
王言上心上顿生出一种没由头的心虚，她尾随着他一路走到书桌，试探道：“冷大哥送来很多冰，我再给你做一碗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何自疏表情不但没好反而更臭了，看他没什么反应，应该刚刚在门内就听见冷辞舟过来送冰的动静了。
她咬了几口冰，纳闷地看着何自疏在纸上作画，他阴着脸就是不和她说话，王言上也懒得猜他的心思，眸光又在何自疏的房间打量一圈。
床边柜子上放了一个小黑盒子，王言上好奇地打开闻了闻，发现居然是蜂蜜，于是加了几勺在冰沙里。
最近楠姐姐好像也很喜欢喝蜂蜜，她每天早上起床都看不见她人，但是床边永远放着温热的蜂蜜水，她一直觉得是楠姐姐泡给她的，没想到何自疏房间里也有蜂蜜。
何自疏的余光注意着她的身影，她像是一只粉色的蝴蝶，在他的房间绕来绕去，他手中的毛笔半天也没动一下。
王言上逛了几圈了，发现何自疏是真的没有和她说话的意思，他眼睛没有一刻离开眼前的画纸，应该真的是在画画，她没打扰他，端着碗没有停留地走了出去。
关门声响起，他垂眸看着纸上墨汁连珠堆叠出来的墨团，单手将纸揉成团扔进纸篓里。
浅紫色的发带上沾满了零零碎碎洗不干净的血迹，王言上拿出来苦恼地对着阳光的方向一照，然后灵机一动，狡黠地笑了笑，拿出笔在血迹上描了几朵白莲花。白莲花配小白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