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都诅咒他!
啪——
戒尺敲在掌心,沈长宁心里自动浮现出三字:“大狗比!”
不远处。
尚在死宅的沈昼,打了个喷嚏。
有人骂他?
不能。
天地下恨他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怎么可能骂一句就打个喷嚏,那人是雷震子转世吗?
他看了看天,到底多加了个大氅。
-
与此同时。
秦均行归家,翻看各府送来的飞帖。
每逢新年旦日,京中官员都要会在门口系挂一红纸叠成的袋子,上用漆墨书“接福”二字,专门用来收受各府送来的贺帖,算作拜年礼仪。
此举也称望门投帖。
今年秦家的飞帖,都是他收他回。
这也是周婉的意思。
两年前,父亲终究上书,替他向陛下讨了世子的封,彻底全了周婉的心。
他并非长在周婉身边,而是随父亲驻军在外。
秦家和几辈长在京中的人家不同,没有他们那般看中嫡庶,请封世子,看的都是孩子能否肩担起责任。
这也是周婉很长一段时间里的心结,她和丈夫情谊或许曾深厚过,可到底常年分离,对方又有个心爱的妾氏伴在身边。
周婉不愿意离开京城,也离不开。
她毕竟还有个亲生的姑娘。
女儿不同于儿子,哪能养在那等风沙遍地之处。
长在那等地方,只能嫁个毫无文墨之气,又不懂闺房之趣的莽夫,就像她儿子似的。
秦均行被周婉念过几句,始终未将此话放在心上。
手中一摞飞帖,秦均行没什么意趣地扫一眼,让身边伺候的小厮看看,有没有他少回的人家。
应当是全的。
他坐在桌案前,拿出一卷兵书,接着研磨,忽听小厮道:“多个了沈家的?”
秦均行蹙眉:“哪个沈家?”
他怎么不知道秦家的亲朋故友里有哪位姓沈。
沈长宁的事,他最初是记得的,但正逢大节,正月里头出了事,整座京城的蚯蚓都要从地里挖出来,竖着劈。
他哪有时间想别的。
别说他的亲事,就连除夕夜的团圆饭,他都没赶上。
等对方回了是哪个沈家后。
秦均行蹙眉:“我们和沈家很熟吗?”
对面迟疑了下,礼貌回:“似乎有点熟。”
他本不是正院的人,而且夫人的事,秦均行向来不在意,他自然也甚少留心。
秦均行都不管,他算什么东西,去问夫人的动向。
他只挑自己知道的说,“听说是宴会上遇见了,但是……夫人前两日好像托媒人去了趟沈家打探消息。”
秦均行:“……所以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他作为他的主人,连这点知情权都没有的吗?那他要他有何用?
“可您不是说,正院的事和没确定的事都不要向您汇报的吗?”
夫人前十次去其他人家打探亲事的时候,他都留意了,同时第一时间告诉了秦均行,秦均行说他烦,做事情不分轻重缓急,没影的事还来找他。
而且这事也没下文,就问了问,根本不见再有下一步动作。
秦均行:“……”
虽然周婉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他不知怎的,总有种不好之感。
他忽蹙眉,想起一桩事。
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李家外室一事,在脑中一闪而过,念头平白无故地升起,尤为微妙,旋即又被他压下。
不应当和秦家有关系,周婉总不能因为他当日的一点异样,就做这么大的事来。
但此事也确实给他敲响警钟,他的婚事,不应当再拖了。
周婉真的可能会直接给他定下。
起码要将眼前这关应付过去。
“备马。”
小厮下意识问:“去哪?”
“北镇抚司。”
他要找段劭,问一件事。
比如沈长宁,她好像,是段劭的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北镇抚司门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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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窗隙,烛火潋滟,晃动不停,在案前拉出一道长影。
门被幽幽推开。
秦均行缓缓走进。
段劭:“……”
有病?
秦均行再合上门,放下食篮,说这是周婉做的。
二人小时便认识,他那时因事情回京一趟,机缘巧合下,和段劭结识,后来也时常有书信往来,关系颇好,又因着同被逼婚,分外惺惺相惜。
段劭:“……有事?”
秦均行:“没什么,就是想来问问沈家那个暗探。”
应当是暗探吧。
听对方说话,和段劭挺熟的,德七还在一旁护着。
他看看,若是那人是段劭的人,且彼此喜欢,那他可以说喜欢对方,这样对方嫁给段劭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说神伤过甚,暂时不娶。
若是对方和段劭并无情感上的关联——
他娶,也不是不行。
听说那位,最近也在为婚事烦忧。
秦均行不喜欢绕弯子,干脆道:“你喜欢她吗?”
段劭看他一眼。
沈家确实有个暗探,是前段时间刚被他派过去的德七。
秦均行如何得知——
想法升起,就被他按下,秦家最近来北镇抚司找过德七打探消息。
段劭礼貌地等秦均行说完。
他什么意思。
想要德七?
秦家能压得住那位?
而且秦家要他做什么,准备造反?
段劭捏不准秦均行的想法,斟酌了下,说个标准回答:“还行。”
意料之中的答案,秦均行又问:“你想娶吗?”
段劭:“?”
你疯了?
秦均行:“你不娶的话,能不能让我见见他,我想娶。”
段劭:“…………?”
你这么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