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的深秋,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钢琴漆面上,映出两道交叠的身影。
周怀瑾的右手被齐延野握在掌心,无名指被一枚冰凉的金属圈轻轻圈住。
"松了。"齐延野皱眉,将戒指又摘了下来,"你的手指比五年前细。"
周怀瑾蜷了蜷指尖:"可能是最近练琴太多。"
他们面前摊着十几枚戒指设计图,从简约的铂金素圈到镶嵌蓝宝石的复古款,每一张图纸边缘都标注着精确到毫米的尺寸。齐延野的钢笔尖在其中一张上点了点:"这个内弧设计,会不会影响你弹琴?"
周怀瑾摇头,目光却落在另一张图纸上——那是对戒的侧面镂空纹样,刻着极小的音符与雨滴。
"要这个。"他轻声说。
齐延野的钢笔顿在半空:"你确定?这是最早被否决的方案。"
"嗯。"周怀瑾的指尖抚过图纸上那行小字:【灵感来源:初遇那天的《雨滴前奏曲》】,"我记得。"
阳光在两人之间流淌,齐延野突然扣住他的后颈,吻落在他的眼睑上:"好。"
中式请柬?西式?还是中英双语?"
林秘书将三套样品铺满整张办公桌。齐延野扫了一眼,指向最简洁的素白烫金款:"这个。"
"不行。"周怀瑾从医学报告中抬头,"你父亲那边的长辈更习惯红色。"
"那就做两版。"
"浪费。"
林秘书默默后退两步,看着两位平日决策果断的精英为一纸请柬较劲。最终齐延野妥协,却在设计师离开后突然将周怀瑾按在落地窗前:"故意的?"
周怀瑾仰头看他,嘴角噙着笑:"齐总不是最讨厌妥协?"
"对你例外。"齐延野咬了下他的耳垂,"但今晚得罚你弹十遍《婚礼进行曲》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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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顶级裁缝的软尺绕过周怀瑾的腰线时,他下意识绷紧了呼吸。
"放松。"齐延野站在镜前,任由另一位裁缝为他量肩宽,"你穿什么都好看。"
周怀瑾耳尖发烫。他的右手腕被老师傅托起,软尺在疤痕处多停留了两秒:"这里需要特殊设计吗?"
"不必。"齐延野代他回答,"露出来。"
裁缝了然地点头,在图纸上标注【右袖口:开放式弧形剪裁】。
回程的飞机上,周怀瑾翻看面料册,突然指着一款星空蓝的丝绸:"这个适合你。"
齐延野挑眉:"我以为你会选传统黑色。"
"你穿蓝色好看。"周怀瑾顿了顿,"像...我们第一次约会那天的领带。"
机舱灯光下,齐延野的眼神暗了暗。他按下呼叫铃:"麻烦拿条毯子。"然后倾身覆在周怀瑾耳边低语:"突然很想吻你,但这里有监控。"
毯子送来后,他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周怀瑾的唇。
齐薇教授寄来的包裹里,是一对古董怀表。
"你父亲当年送我的订婚礼物。"视频里她笑着说,"现在该传给延野了。"
周怀瑾小心地打开表盖,发现内侧刻着一行新添的小字:【给让我们骄傲的两个孩子】。
"她喜欢你。"齐延野调试着表链长度,"从你十二岁在医院弹《安魂曲》那天就喜欢。"
周怀瑾摩挲着表盘:"我那时弹得很糟。"
"但她听懂了。"齐延野将怀表系在他西装内袋,"就像我听懂你的《云归处》。"
窗外开始下雨,周怀瑾突然想起什么:"婚礼那天...要请梁会长的家人吗?"
齐延野的表情瞬间冷峻:"他们不配。"
雨声渐密,周怀瑾将怀表贴在心口的位置。那里曾经空了一个洞,如今被一点点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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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必须邀请。"董事会元老敲着名单,"新能源合作刚签完..."
齐延野面无表情地划掉那个名字:"换人。"
周怀瑾在桌下轻轻碰他的膝盖。等会议室只剩他们两人时,他才开口:"商业联姻那件事,我已经不在意了。"
"我在意。"齐延野扯松领带,"他们欺负过你。"
阳光斜照在宾客名单上,周怀瑾突然笑了:"那请艾玛坐主桌?她骂过你是'冷血资本家'。"
齐延野捉住他捣乱的手指:"可以,但她得交份五千字的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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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推来的文件厚得像字典。
"财产公证部分已经简化,"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但齐总坚持要加上这条..."
周怀瑾看到第17项条款时呼吸一滞:【如婚姻关系终止,齐延野名下所有神经医学专利归周怀瑾所有】。
"你疯了?"他转向齐延野,"这些专利值..."
"不值你。"齐延野当着他的面撕碎文件,"重拟。改成'如周怀瑾提出离婚,齐延野净身出户'。"
律师的钢笔啪嗒掉在地上。
当晚,周怀瑾在琴房弹了整夜肖邦。齐延野端着热牛奶进来时,发现乐谱上全是晕开的水痕。
"傻子。"他吻掉周怀瑾睫毛上的泪珠,"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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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周怀瑾被噩梦惊醒。
梦里是五年前离开的场景,行李箱的轱辘声,陶瓷碗碎裂的声音,还有齐延野那句"收留他只是可怜他"。
身侧的床垫下陷,齐延野的手臂环住他的腰:"又做梦了?"
月光描摹着两人交握的手,戒指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周怀瑾突然问:"如果那天我没听见电话...你会什么时候求婚?"
"白塔爆炸那天。"齐延野的呼吸拂过他后颈,"我连戒指都带在身上。"
周怀瑾转身看他:"那为什么..."
"怕你拒绝。"齐延野罕见地示弱,"怕你觉得我只是出于责任。"
夜色深沉,周怀瑾将额头抵在他的锁骨上:"现在不怕了?"
"怕。"齐延野收紧手臂,"所以得用戒指把你拴牢。"
婚礼前夜,按照习俗他们必须分开。
周怀瑾住在云归中心的客房,辗转反侧到凌晨。手机突然震动,齐延野发来一张照片:两枚并排放在钢琴上的戒指,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明天见,未婚夫】
他正想回复,门铃响了。侍者推来一辆餐车,银质餐盖下不是食物,而是一架模型钢琴。按下琴键,播放的竟是齐延野弹的《梦中的婚礼》——依旧生涩,却比五年前流畅太多。
琴盖内侧刻着:【给教我弹琴的周老师】
晨光微熹时,周怀瑾终于睡着,掌心还攥着那枚蓝宝石领针——齐延野送他的第一件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