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结束了。
学生们陆续返校。很多人在过年期间都吃胖了不少。
林逸风可谓是满面红光。
他在塞班岛天天享受着阳光和沙滩，整个假期都在那里度过，乐不思蜀。
不过，他心里一直挂念着四剑客的另外三名成员，每天都会在群里分享照片。从海岛回来，还给他们带了小礼物。
同学们互相分享着自己的寒假趣事，教室里充满欢声笑语。
“之音！”
一道熟悉的声音旋即从后门的方向传来。
是李子豪。
他趴在陆之音边上的窗沿，一脸笑盈盈地打招呼：“之音，好久不见啊！”
“嗨......嗨。”陆之音明显被吓到，有些不知所措。
许子默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
他怎么整天阴魂不散的！
李子豪把一个蓝色的小纸袋递给她：“给，新年礼物！”
“不......不用了。”陆之音连忙婉拒。
“我特意给你买的。你一定喜欢！”
陆之音根本不敢伸手去接：“谢谢，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她不是客套，是真的不能收，也不想收。
见她如此坚定地拒绝，李子豪一时有些尴尬。
林逸风没好气地说：“你跟她有什么关系啊？送什么新年礼物。”
许子默也附和道：“你留着送你表妹吧。”
李子豪缩回了手。
陆之音说：“子豪，欠你的两顿饭，我还记着。这周五和下周五放学后你有时间吗？”
李子豪听到她主动约自己，瞬间眉开眼笑。
“有有有！”
“想吃的餐厅发我。”
“好！”
自从他们上学期吃完第一顿饭后，陆之音就忙得不可开交。每天忙学业和练琴，还要准备期末考试，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李子豪几次想约她都被推辞。
李子豪的穷追不舍让陆之音倍感压力。她不想给他希望，但无奈于被那三顿饭卡着，进退两难。趁开学这段时间比较清闲，便想着赶紧把剩下两顿饭给解决了。
陆之音无需向陈雨彤他们说明自己的用意。
四剑客一向很有默契。
于是，接下来连着两周，放学后，陆之音都会和李子豪出去吃饭。对此，大家都见怪不怪。尤其是许子默，心里已经完全释怀了。
————
一天，四剑客在教学楼里走着，发现李子豪正好朝他们这边走来。
李子豪注意到他们后，眼神忽然开始变得躲闪，随后一溜烟儿地拐进了旁边的教室。
又有一次，双方迎面撞上，李子豪故作镇定地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俨然一副硬着头皮的模样，然后快速离去。
对他这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大家都感到十分费解。
林逸风问陆之音：“他最近怎么不缠着你了？之前对你那么热情，现在怎么感觉好像......在躲你？”
陆之音笑笑不说话。
————
球场上，许子默和李子豪在打球。
许子默故意戳他：“诶，你最近很反常哦。怎么？跟陆之音表白被拒啦？”
李子豪装作没听见，抢到球后，三步上篮，一跃而起，然后精准地将球扣进了篮筐。
许子默边运着球边对他说：“早提醒过你了，追她没结果。人家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李子豪还是不回应。
他的沉默基本证实了许子默的猜测。
其实，在和陆之音吃完最后一顿饭后，他就表白了。
结果当然是被拒绝。
陆之音不想伤到他的自尊心，尽量把话说得漂亮委婉。
毕竟，喜欢一个人不是错。这个年纪情窦初开很正常。
许子默在心中窃喜，趁机采访他道：“之前你还说追人从没失败过，说说，第一次被拒，什么感觉？”
李子豪忍不住回怼：“我起码还敢表白，被拒就被拒了。谁跟你一样，缩头乌龟一个！”
许子默“切”了一声：“我早跟你说过了，我不追。我还是认得清自己、认得清形势的。反倒是你，好心提醒你不听，硬要往前冲，结果你看现在好了吧，搞得多尴尬。”
“呵，好心？我看你是幸灾乐祸！”
许子默憋着笑把球抢过去，然后远远地投了一个三分。
————
周五放了学，陈雨彤提议一起去老街玩。
许子默和林逸风都欣然同意。
“之音，你一起吗？”陈雨彤问。
“我......”她的声音略显迟疑。
“你不会又跟李子豪约了吧？”
“没有！欠他的三顿饭都还完了。我想回家练琴。”
陈雨彤劝道：“之音，你不能天天这样，偶尔也要放松。而且好不容易甩掉了李子豪，不应该出去庆祝庆祝吗？”
“你别这么说人家。人家也没错。”
“我不管，反正你就要跟我们一起去！”
许子默和林逸风也帮着劝。
最后，在他们一番纠缠游说下，陆之音只好颔首答应。
沐阳老街沿袭着古朴的建筑风格，青石板铺开的街道斑驳有序，带着古色古香的韵味。
老店沿街而立，其中有许多百年老字号，有卖传统小吃的，也有卖手工艺品的。
冬天，天黑得早，街道两旁的灯笼已经亮起，透着暗红的光，在风中轻摆。
他们来到了一家糖葫芦店，冰冷的铁板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果：有山楂、草莓、圣女果、橘子、猕猴桃等等。
水果看着很新鲜，在糖衣的包裹下显得晶莹剔透，看着很诱人。
四剑客每人买了一串，边吃着边漫步在老街上。
陆之音嘴里嚼着冰糖，四处张望，满脸好奇。
她第一次来这里。
路过一个玩飞镖扎气球的小摊时，墙上一只巨型白色小鸟吸引了陈雨彤的目光，于是她走上前去，跟老板买了十支飞镖。
她拿起其中一支，用力抛出。飞镖划过空中，却偏离了目标，插在气球旁边的空墙上。她微微皱了皱眉，又拿起一支。
陈雨彤连投十次，然而，一个气球也没扎中。
她不甘心地望着墙上那只小鸟，然后回头求助：“你们谁会这个？我今天一定要把那只鸟拿回家！”
林逸风自告奋勇地上前：“我来吧。”
陈雨彤给他买了两组飞镖，在他旁边紧盯战况。
陆之音和许子默则并肩站在他们身后观看。
许子默问她：“你想玩吗？”
陆之音摇摇头说：“我不会。”
“你有没有喜欢的娃娃？我去帮你弄一个回来。”
“没事，我不玩这些。”
许子默扫视着墙上的奖品，问：“那贴纸呢？或者徽章？”
陆之音轻声笑道：“都多大了还玩这些。”
“你们女生不都喜欢这些吗？”
“谁说的。”
许子默想了想说，语气有些暗：“也是，你只喜欢钢琴。”
这时，陈雨彤突然在前面大声惊叫。
她开心雀跃地拍着手，一旁的林逸风满脸骄傲。
只见老板用长杆将那只白色小鸟勾了下来，递给了她。
娃娃又重有大，有陈雨彤一半之高。她接过时没站稳，还踉跄了一下。
林逸风想着帮人帮到底，便替她拿着了。
四个人继续逛街，嘻嘻哈哈，有说有笑。林逸风头顶着那只巨型小鸟吸引了街上不少人的目光。他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内心却无比自豪。
眼见快八点了，大家吃饱喝足，决定回家。
林逸风和陈雨彤的家在同一个方向，于是一起坐地铁走了。正好林逸风还能多帮忙扛一会儿娃娃。
街上只剩下陆之音和许子默两人。
陆之音问：“你等下有事吗？”
许子默摇摇头。
“那要不要来我家？我的新年礼物还没送呢。”
许子默心里微微一惊。他当时就是那么一说，没想到陆之音一直记着。
陆之音说：“我本来一回沐阳就想兑现承诺的，但连续两周都跟李子豪吃饭，就耽误了。不好意思啊。”
许子默眸色一沉，语气带着几分故意的揶揄：“我还以为我们四剑客的感情情比金坚呢，没想到竟然比不过李子豪。”
陆之音听后耳尖微微一红，瞪了他一眼，语气略显羞恼：“瞎说什么呢！所以你来不来？”
“方便吗？”
“嗯，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食言。”
许子默一进到陆之音家，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以往，他都是站在外面看，整个落地窗几乎被钢琴占满，没想到里面竟是这样空荡荡的。
“你家怎么什么都没有？”
陆之音说：“我一个人住，没这么高要求。就连那张沙发我都不怎么坐。”
许子默调侃道：“就坐钢琴凳是吧？”
陆之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端来一杯水放到茶几上，对他说：“你就坐这吧。”
紧接着，她走到钢琴前，翻开乐谱，开始弹奏起肖邦的《降b小调夜曲Op.9 No.1》。
许子默没坐沙发，而是选择在茶几和沙发间席地而坐。
他的双腿盘着，闭着眼，静静聆听。
夜曲在月色的渲染下变得更加浪漫，琴音也更加绵长。
钢琴果然还得是现场听，音符间的细腻情绪才是最饱满的，那效果跟音乐盒放出来的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许子默听得如痴如醉。
曲终，他拍手赞叹：“好听，这个新年礼物值了。”
见他意犹未尽，陆之音随即又附赠另一首肖邦的夜曲——《降D大调夜曲Op.27 No.2》。
悠扬的旋律如同一泓清泉，轻柔地流淌于空气中，环绕着空荡荡的客厅。每一个音符都宛如一颗微微闪烁的星星，点缀着寂静的夜空，让人内心变得柔软。
肖邦的夜曲不仅浪漫，还容易勾起人们心底的旧事，带来淡淡的伤感。
一连两首肖邦，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许子默心里泛起一丝隐约的悲伤。
他不自觉放松了盘着的腿，改而将腿蜷起，双手环抱膝盖，侧头静静地注视着陆之音，眼波荡漾。
陆之音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全神贯注。在柔美旋律的衬托下，桃花形状的眸子显得更加深邃，悠远。
许子默被她深深吸引，目光紧锁在她身上，久久不能移开。
弹完，陆之音笑着向唯一的听众浅鞠了一躬。
许子默坐在地上望着她傻笑：“弹得真好！肖邦的曲子真的好美。”
陆之音朝沙发走过去：“是吧，我很喜欢在晚上弹他的夜曲，很有感觉。”
“不过一个人听的话容易emo。”
“是吗？”
可能是因为弹琴人把精力都放在了对每个音的控制上，无法像听众那样纯粹地欣赏和感受吧。
陆之音注意到许子默的水没了，准备起身去厨房拿水壶，许子默却说：“不用，我准备回家了。今天能听到钢琴大师为我演奏，实在是太荣幸了。”
陆之音受不了这种“谢瑶式”的阿谀奉承，低低翻了个白眼，没有接话，只是微微一笑权作回应。
随即，她像想起什么，转身朝楼上走去：“你在客厅等我一下。”
“哦。”
许子默双手插兜，在客厅里踱了两步，仰头开始端详这间屋子。
屋里很安静，连时钟的滴答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虽然房子外墙是温馨的粉红色，室内摆设也简约有序，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空得发凉，仿佛这种温暖只是表象。
沙发上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抱枕，茶几上除了一盆淡蓝色的满天星以外，没有一丝杂物。
整栋房子里像是没有生活的痕迹。除了钢琴，几乎看不到个人的小物件，连温度也像是被封存。
这个家……太安静了。
他不禁思忖：即使有钢琴陪伴，陆之音一个人在沐阳应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