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厚重的天鹅绒缓缓垂落,将整个村落温柔包裹。广场中央的篝火熊熊燃烧,橙红色的火舌舔舐着深蓝的夜空,火星如萤火般升腾,又消散在微凉的晚风里。村民们围坐在火堆旁,苍老的歌谣在木柴的爆裂声中流淌,仿佛从遥远的时光深处传来。
一位裹着兽皮的老者盘坐在篝火旁,手中握着一支骨笛,低沉的音调在空气中震颤,像是某种古老的召唤。几个孩童赤着脚,踩着节拍嬉笑打闹,他们的影子被火光拉得很长,在泥地上摇曳成模糊的剪影。有人递给我们两只陶碗,碗沿镶嵌着彩色的碎瓷,碗中盛满琥珀色的果酒,甜腻的香气在鼻尖萦绕。
“外乡人,喝下它,你们的灵魂才能听懂我们的歌。”一位扎着彩绳辫子的少女冲我们眨了眨眼,她脖颈上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清脆的声音像是某种神秘的指引。
周然接过碗,指尖轻轻擦过我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我微微一怔。他的眼睛在火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像是盛满了跳动的火焰。他仰头饮尽碗中的酒,唇角沾了一点蜜色的酒液,在火光下闪着微光。
“林默,试试看。”他低声说,嗓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抿了一口。酒液滚过舌尖,甜中带着微微的辛辣,像是吞下了一小团燃烧的火焰。
就在这时,村长站了出来。他身形高大,披着一件绣满星辰图案的斗篷,手中握着一根雕刻奇异符号的胡桃木杖。他高举木杖,低沉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今晚,我们为远道而来的客人祈福,愿他们的脚步永远轻盈,愿他们的路途永远光明!”
村民们齐声应和,随后,鼓声骤起。那鼓面蒙着某种兽皮,敲击时发出沉闷而厚重的声响,像是大地的心跳。人们开始围成圈,跳起一种古老的舞蹈。他们的脚步踏在松软的泥土上,节奏越来越快,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每一道皱纹、每一抹笑意都被镀上金色的光芒。
周然忽然拉住我的手,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
“林默,我们也去跳吧。”
我有些迟疑,但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光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加入舞蹈的队伍,起初我的动作笨拙而僵硬,但很快,我便被村民们的热情感染。他们的舞步并不复杂,只是随着鼓点踩踏、旋转、跳跃,可不知为何,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某种神秘的韵律上。周然在我身旁,他的动作比我熟练得多,偶尔还会故意转个圈逗我笑。
篝火的光芒映照在我们的脸上,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可我却感觉不到疲惫,反而有种奇异的能量在体内涌动。
舞蹈结束时,我的呼吸微微急促,脸颊发烫。村长走到我们面前,从怀中取出两枚小小的护身符。那是用黑曜石打磨而成的,表面光滑冰凉,石头上天然的银色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在火光下闪烁着微光。
“这是我们的祝福。”村长将护身符递给我们,“愿它指引你们的方向,护佑你们的旅途。”
我接过护身符,指尖触碰到石头的一瞬间,竟感觉到一丝细微的震颤,像是它在回应我的触碰。
周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那枚,忽然笑了。
“你看,它们拼在一起,像不像一个完整的圆?”
我凑过去看,果然,两块石头上的纹路恰好能拼合在一起,仿佛它们本就是一体。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将护身符合拢,低声道:“就像我们。”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脸颊更烫了。
夜色渐深,篝火依旧燃烧,但村民们已三三两两地散去。我们坐在火堆旁,周然的手臂轻轻环着我的肩膀,我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
“林默,”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这次旅行,真的让我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我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护身符:“我也是。”
他笑了笑,低头在我发间轻轻一吻:“那我们就继续走下去吧,未来的路还很长。”
我没有回答,只是往他怀里靠得更紧了些。篝火的光芒映照在我们的身上,影子在身后交叠,仿佛融为一体。
夜风轻拂,远处的山林里传来几声夜鸟的啼鸣。不知是谁往火堆里又添了几根木柴,火星猛地窜起,在夜空中划出几道璀璨的弧线,像是坠落的星辰。
我望着那些渐渐消散的火星,忽然觉得,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得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而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