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
不管娘亲在身后怎么喊，楚楚一步都不停地向前跑，仿佛身后有恶犬在追。
看着楚楚的背影，娘亲忍不住叹气。
在屋内，楚楚的爹爹先是看着楚楚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后来听见妻子大声的召唤，然后又紧接着听见妻子的叹息声，赶忙出来看看。只见妻子站在院门处，看着远方，他缓缓地走了过去。
“看什么呢”父亲的声音如同阳光一般温和。
“楚楚坐不住，让她学缝制，她不学，刺绣更不用提了，以后会被婆家挑拣的。”母亲一脸愁容。
“你看我们家就没人挑拣你嘛，我们楚楚这么好的女娃，如果对方挑拣我们楚楚，那我们就换一家再嫁好了。”
“你说的容易，还有你，”娘亲话锋一转，就将矛盾转移到了楚楚爹爹的身上，“你是当爹的，不能纵容楚楚再这么玩下去了。”
“我怎么没管？”
“你那算什么管教啊？”楚楚的娘亲细数楚楚爹爹没一个没有做到位的地方，桩桩件件都有迹可循。
在楚楚娘亲的数落之下，楚楚爹爹要是再不立誓表态，妻子是不会放过他的。
“楚楚现在这么难管，就是因为你当初太纵容了，现在在她的心里已经没有规矩了”楚楚的娘是越说越气愤。
疯玩回来的楚楚，头发被汗液黏在了脸上，自己拿着手帕擦脸。
晚饭的饭桌上，楚楚胃口打开，闷头干饭。
爹爹和娘亲互相对视一眼，娘亲在饭桌下偷偷踢了爹爹一脚，爹爹脸上堆满了笑容，对着楚楚。
“楚楚啊，以后不能出去再漫山遍野的玩了，要做点女孩家应该做的事。”
“爹爹，什么是女孩该做的事？”
“你娘亲让你做的就是女孩子该做的事情啊，比如做衣服，刺绣，你不是很喜欢娘亲做的衣服吗？难道不想自己做吗？”
楚楚在爹爹的脸上看了看，然后又将目光转到娘亲的脸上看了看
“我不能直接穿娘做的吗?为什么要自己做？”
娘亲手中的碗差点没端住，摔在地上。
“可是你总要嫁人的，娘亲不可能给你陪在你身边一辈子呀，我们女孩子总要有些能力在身上，要不然怎么照顾自己呢？”
“楚楚，你娘亲说的没错，你要听娘亲的话，不能老出去疯玩了。”
楚楚一时间不明白为什么爹娘要和自己说这些话。
“楚楚，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你不是说要做想娘亲一样的人吗？那就要听娘亲的话。”
楚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那我以后不能出去玩了吗？”
“不是不能出去玩，需要把娘亲安排的任务完成后才能出去玩。”
“好”
楚楚觉得这不是难事，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直到第二天憋在家里，帮着母亲纺线的时候，楚楚这才知道坐在屋子里有多沉闷，她一会儿挪挪屁股，一会儿伸伸胳膊。窗外有任何的动静，楚楚都会伸长脖子看热闹。楚楚娘一遍一遍提醒着自己的女儿，要坐定，要稳住，楚楚的性子太活跃了，像个小男孩儿一样。
刚生下来的时候，楚楚是文文静静的，但是他们风家的规矩少，再加上楚楚爹爹对自己的女儿骄纵，一贯是让其自由成长。
别人家的女儿都被圈在家里，楚楚却能跟着父亲走山访水，这才养成了楚楚坐不住的性子。
楚楚虽然坐在娘亲的身边，但是心早如小鸟一般飞到了外面，跨越了江面，跟随着爹爹的渔船越走越远。
“好了，今天楚楚能帮娘亲纺完这一捆线，已经很好了，出去玩吧。”
听到娘亲这样说，楚楚如蒙大赦，
楚楚躺在山坡上，听着远处的潮声，近处的风声，才感受到自己今天这一天没有白过，她嘴里叼着一朵花，用力的吮吸花蕊，一股甜津津的味道冲盈满口腔，比蜂蜜清香。这个没味道了，楚楚就换下一个接着吮吸。
这才叫舒服啊，她不知道为什么爹娘都想要自己的留在家里，但是这野外的天地才是她喜欢的，她喜欢看蚂蚁搬家，喜欢看野花摇曳，喜欢坐在码头等着爹爹归来。
在还不懂什么是生活的年纪，楚楚就已经知道了对于自己而言，什么是舒服的。
楚楚回家的时候，看到了小黑背着布袋，沿着河岸朝着家里走。
“小黑！！”
小黑朝着楚楚的方向走了过来。
“小黑，最近怎么总看见你背着布袋子呀？”
“因为我要去学堂读书啊”
“给我看看你的袋子。”
楚楚一把拉过小黑的布袋子，把头伸进了大大的袋子里。
只见布袋里装着一本书、毛笔、墨锭，砚台，还有一些毛边的纸。
“这就是去读书要带的东西呀，读书好玩吗？”
“不好玩，那些字我总是记不住，先生还要打手板，很痛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学？”
“爹爹说男孩子要考功名，就要读书”小黑认真的回答。
“我也想考功名。”
“女孩子不能读书的，女孩子就只能嫁人。"
“谁说的”
“就是这样的，要不你回家问你爹娘嘛”
怪不得小伙伴们越来越少，男孩子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原来都去读书了。
楚楚心中突然有种失落感，小伙伴都变了，现在连小黑都假模假样的去学堂了，楚楚心中陡然生出一个想法，她为什么不能像小黑那样读书呢？
回到家的时候，楚楚迫不及待的问爹娘
“爹爹，娘亲，我可以去读书吗？”显然，楚楚这个问题，把两个大人问懵了。
“怎么突然提到读书了？”
“小黑都在读书嘛，我可以去吗？小黑说想要考功名，当官，我也想当官”
“楚楚啊，”爹爹在想该怎么给楚楚讲清楚，女孩子是不能考功名的，“只有男孩子才能考功名，女孩子是不可以的？”
“为什么？”楚楚眨巴着眼睛问爹爹。
“因为女孩子只需要照顾家人就好，考取功名都是男孩子才做的事情。”
楚楚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那我可以和小黑一起去私塾吗？”
“也不可以。。。。。。”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去？"
“不是爹娘不想让你学习，是因为学堂也不收女孩子”
“为什么男孩子都能，我不能呢？”楚楚对这个规则很不满意。
“我能和爹爹一起送货，一起搬鱼，为什么不能像小黑一样去学堂读书？”
在楚楚的追问下，爹娘也不知道作何回答，从来没有女孩子问过这样的问题。
可是他们又能为自己的女儿做什么呢？他们不能改变科举考试的规则，也没有条件为自己的女儿请一个教书先生。
楚楚和弟弟睡下之后，爹娘却没有睡。
爹的肩上背着袋子，娘的手中抱着盒子，他们走出院子，走进了茫茫的夜色中。
很久之后，他们又把东西原样拿了回来。
没过多久，爹娘又出去了，不过这次只背了袋子
很快，爹娘就回来了，躺在孩子的身边，沉沉的睡了过去。
没多久，爹娘给楚楚带回了礼物，楚楚看着摆在自己面前娘亲亲手缝制的布袋，里面装的东西和小黑的一样。
”楚楚满心雀跃，小黑有的东西，她都有，她是不是也能和小黑一样读书了？
“楚楚，爹娘去求了先生，但是先生的学堂不收女弟子。你和小黑的关系好，既然小黑在读书，就让小黑当你的先生吧，他晚上温书的时候，你就跟着学好不好？”
楚楚听到教书先生不愿意收女弟子的时候，眼神中的光瞬间暗淡下去。但是听到和小黑一起学的时候，楚楚非常疑惑，为什么是小黑，小黑看着就笨笨的。
他们看着楚楚满脸颓丧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小黑娘那天的神情。
那天晚上，楚楚的爹娘在教书先生那里受挫之后，心生一计，转头便去了小黑家，问小黑能不能教楚楚读书写字。
小黑的娘满脸欣喜，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嗨，我就直说了吧，小黑这小子不爱学习，在这方面真是要多懒有多懒，但是楚楚能治他，哈哈哈哈哈，有楚楚在我很放心。”
小黑娘直爽的性格让楚楚爹娘放心下来。原本在来的路上已经预想了如果对方不愿意，自己该说些什么劝服，没想到竟然如此顺利。
“可为什么是小黑啊，小黑笨笨的”楚楚嘟嘟囔囔的说出来。
“因为小黑从小就和你一起玩啊，你们在一起学习正合适。”娘亲揉了揉楚楚的脸颊
就这样，小黑成为了楚楚的“小先生”，晚上小黑温书、练字、诵读的时候，就将学到的内容教给楚楚。
“你要认真听，要是哪天我发现你教错了，我一定会揍你的。”
“好吧”小黑委委屈屈，心有怨言但又不敢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