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学我师父？”楚楚问。

“别人看他，都只是看到他的光环，他确实很厉害，悟性又很高，能够完成别人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成的事情，当他飞升仙界的时候，你的师祖都还活着，可见他的成功有多快。但他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之中，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我希望你不要学他，不是否定，而是希望你不要因师父年纪轻轻就有所成就而浮躁、走歪路，也不要事事都以你师父的原则为原则，凡事仍需有自己的判断。”

“我记下了。”

“有时候我会打趣他，看似聪明，其实是一种假聪明。”清竹道长笑吟吟的说道。

此刻，在楚楚心中，师父的形象复杂起来，不靠谱、风趣、痛苦、迷茫、天才，这些品质都堆积在师父的一人身上，她属实不知师父是什么样的人了。

“但无论如何，”清竹道长缓缓开口，“你的师父，是一个很好的师父，也是一个非常纯粹的人，你要信任他。”

楚楚点了点头。

“我始终信任他。”否则，也不会跟着他一路到这里。

“你的师兄弟们，听说你们要下山，今晚特意为你准备了欢送宴会，今晚就不要管什么规矩了，和他们好好道别。”

楚楚的师兄弟们忙前忙后，为楚楚准备了一个践行的宴会，大家围在一起吃吃喝喝、天南海北的胡说一通。楚楚的心里暖暖的。

师兄对站在的门外的楚楚招手。

“快进来呀，就差你一人了。”

楚楚在座位上坐好之后，牧云大师兄立刻举起了酒杯。

“今日，我们齐聚在这里，是为楚楚践行。今日，我们用薄酒一杯，希望你的前途光明灿烂！”

“对，越来越好。”

众位纷纷对着楚楚举起了酒杯，楚楚同样举杯，大家一饮而尽。

“这第二杯酒，不知道此次归去，再见是何时，不仅仅是你，大家以后也会有各自的前程，希望我们山水有相逢，不论在哪里，我们都是最亲近的人。”

牧云师兄的这一番话，将气氛直接烘托到位，大家又在悲伤中喝完了这第二杯酒。

“这第三杯酒，是给所有人的，愿为我们无愧天地，悲悯一生。”

三杯酒下肚，再加上这气氛，有些人已经在氛围中沉醉了。

“楚楚，清幻师伯可是出了名的天才修行者，你跟着他，日后一定大有作为。”

“借师兄的吉言。”

“可是清幻师伯在成仙之后，好像就停滞不前了。”

“是啊是啊，明明已经成仙了，却又回到了凡间，而且听说他和仙界的人关系都不好。”

“先不说我的师父了，清竹师伯是仙吗？”

“不是”

“为什么?他们是师兄弟啊”

“师妹，你来的晚，你不知道，清竹道长对修仙这条路没有兴趣，这点和清幻师伯不一样，像他这样的天才只喜欢挑战有挑战的事情。凡人修炼本身也是难事，但他能成为白云观师祖的关门弟子之一。后来又觉得修仙更有挑战性，就一个人走上了修仙的道路，结果也成功了。”

“我师父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励志故事啊。”

“那是那是，他一直都是天才式的人物，可能有些人就是嫉妒吧，所以才会有一些匪夷所思的传闻。”

在别人的讲述中，黎清幻有各种各样的形象。但人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故事，不管他是什么样，楚楚永志不忘的，是师父救自己时候的样子，是他一路以来维护自己的样子。

这边楚楚和众位师兄们在总结当下，畅想未来。

而清竹道长亦为自己的师弟设了宴，为其送别。

“师弟，你是在别人的夸赞声中长大的，对自己的期待也高，你从小就一直想做一个强大的人。如今你已经足够强大了，可是师兄知道你的无助。”

黎清幻低下了头，师兄说的是对的。

他从小不管做什么，都比别的孩子做的好，那时候心中是有傲气的，他觉得世间只有自己是最优秀的。所以他来到了当时最厉害的白云观拜师，想做人间最厉害的人，在白云观修行的这段时间，师父也惊叹于这个孩子的天赋。黎清幻慢慢长大了，也越来越强大了。有一天他突然觉得，这仍远远不够，他要做最厉害的仙。

当他和师父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师父一点都不意外。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徒弟了，天赋异禀，永远喜欢向前。

“清幻，不是为师阻拦你，你虽然天赋高，能力也强，总在追求强大的能力，可强大不是一个终点，如果你永远追求一个的流动的目标，你会迷失自己的。为师问你，你现在可自己是谁？”

“徒弟当然直到，我是黎清幻。”

“那你为什么追求强大的力量？”

“谁不希望自己强大呢？”

师父并没有多说什么，黎清幻带着自己新的目标上了路。

当白云观再听到关于黎清幻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他飞升仙界了，速度之快，能力之强，令人瞠目结舌。

英雄的传奇故事还在传颂，但另一个消息也流传了出来，黎清幻回到人间了。

“师父说的对，我找不到我自己，我也找不到我存在的意义。”

“不怪你，你年少成名太早，傲视天下，怎么会想这些事呢。”

“所以我，想重走自己当年修行的路。”

“所以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并没有阻拦，我反而是支持你的，师兄也不想看到痛苦。”

在清竹道长的眼里，黎清幻依旧是那个张扬的少年，依旧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师弟，对任何事都没有畏惧。

“那楚楚是怎么回事？”

“这个说来话长，我遇见楚楚其实是个意外。”

黎清幻给师兄讲了自己遇到楚楚的全部经过，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他当时喝的醉醺醺，恰巧御剑路过桃源村，看到在一艘破船上站着一个少女，他看到楚楚绝望的眼神的刹那，他酒醒了一半，那一刻他和这个从未谋面的女子共情了。两个人都被这个世界抛弃了，绝望到了极点。

彼时的黎清幻正处于内心最动摇的时刻。

那一刹那，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本意并不想救这个女子，但是他动摇了。

如果自己能救下她，是不是有一天也有人能救下自己？

“很好。”这是清竹道长第一次看到师弟关注白元观以外的人，从前的他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有些时候甚至有些，有些冷血，不近人情，但是当他救下楚楚的那一刻，微妙的改变开始了。

“你这个做师父的，要带好你的徒弟，从这点来讲，你就不如师兄我，我可要好好传授给你点该怎么带好徒弟，主要有以下十点，第一就是要......”

他们师兄弟二人，从小便是如此，一个能力超强，冰山脸，一个能力稍差，但是能言善辩，长袖善舞，老师祖对两个徒弟都喜爱有加。

听到师师兄开始絮絮叨叨讲话，黎清幻笑了出来，只有回到白云观，他才少有的开心，仿佛回到当初两个人一起修行的日子。

“师弟，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在仙界混不下去了，白云观永远有你的位置。”

两个人碰了碰杯子，饮下了杯中的清酒。

楚楚和黎清幻拜别白云观众人，行至山下的时候，楚楚才发现山下的落叶已经金黄一片，而白云观始终草木青翠，她不禁感叹，山上时光仿佛一成不变，而山下的四季却在飞速更换。

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全身玄色衣衫的人。

不是玄贝还有谁？

楚楚睁大了眼睛。

“你怎么还阴魂不散呢？？”楚楚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