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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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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家族的封闭性,孩童时,清泉叶的朋友只有家人、家外的森林、森林里的动物和天上的星星。

蜂巢里的蜜蜂代代更迭,树梢的小鸟年年更换,墙角下的蚂蚁巢搬来搬去,风吹过脸颊,再吹来的就不是那一阵风。

小清泉叶交到的唯一一个朋友,是外山老师的孙子,外山新。

外山新比清泉叶大五岁。

他来的时候是新年,大雪下黑伞压沉,少年暗棕色发丝微卷,唇红齿白,穿着暗红色的和服,披着暗青色的外褂,踩着木屐,雪白的足袋在衣摆下若隐若现,亦步亦趋的跟在长长白胡子的外山老师身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看他一会,忽而弯起眉眼朝他笑。

这就是他们初见。

年幼时,清泉叶对人类社会的理解,多数都来自外山新。

外山新对清泉叶极好,他竭尽全力,把他在这个年纪所能接触到的一切清泉叶需要的美好悉数奉上。

当然。

清泉叶当然知道外山新来这里有外山的目的。

这并不需要猜,因为父母在外山新拜访的第一天就和清泉叶说过:

“遵从你心的选择,然后享受,你有选择的权力。”

外山家很重要。

如果‘清泉’的病症是自由,那么‘外山’就是最保守的那一个药方,不一定有效,但必要时,可以定住漂浮不定的‘清泉’。

【外山老师年老,外山家需要加强和清泉家的关系。】

【外山新是外山家为清泉叶精心挑选出的风筝线。】

【外山新是为了夺取他未来的自由而来的。】

清泉叶用令人惊异的透彻和聪慧,早早把这一切利益关系洞察清晰。

但他什么都没做。

清泉叶不在乎。

外山在清泉家的术式中必不可少,身为外山老师的接任者之一,外山新从小开始学习清泉家的一切。

被选中送到他身边,外山新也很辛苦,他也不想的。

长年累月奔波于学校和清泉家之中,外山新很不容易。

就算他有自己的目的又如何呢?

他和外山新的友谊,就在他心知肚明的旁观中延续。

如果外山新做的到,那就来吧,虽然他不知道何为爱情,但维持父母之间那样的关系,他不会差到哪去。

他相信自己的选择,就像他相信自己做得到任何他想做的事。

……

“你……你这些年去哪了?我找不到你,我去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你。”

从漫长的回忆中挣脱,眼前的青年泪如雨下,渴求的目光几乎将他吞噬。

清泉叶安静审视着他。

外山新二十八岁了。

他变得如此消瘦、羸弱、文雅,棕色中长卷发披在肩头,过分病态的身体令他看起来苍白的吓人,黑色眼眸阴郁地低垂着,手腕上男式手表下是一条条新旧不一的惨痛疤痕,将他与过去的样子彻底撕裂。

他很痛苦,狂喜几乎令他昏厥,他不敢确定这是否真实,渴求的看着他,希望他能给予他神赐的解脱。

——清泉叶想了想,决定暂时赐予他解脱。

“我去冒险了呀,新哥,我们说过的,我会成为最厉害的冒险家。”

轻盈落地,衣角扬起又下落,清泉叶伸出手,看着外山新因狂喜而试图将他触碰。

拥抱因无法触碰而落空,虚幻与真实交叠,青年的美梦霎时间碎裂。庞大的恐惧、痛苦、震惊、愧疚烟花般层叠绽放,在他含泪的黑色眼眸中,清泉叶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星空,繁星坠落,划破天空,将一切美好的安静的统统撕裂,半点残存不得。

“你怎么了,新哥。”

清泉叶关切着说:

“你看起来变了很多,这些日子,过的很辛苦吗?”

只是平常的一句话,但外山新如同被重击一般,竟当场崩溃。

他被庞大的悲伤压弯了腰,发丝垂落在脸颊,大大张着嘴,缺氧的鱼一般大口大口喘息,无法压抑的痛苦令他呜咽出声,破碎的语句毫无逻辑的从被砍碎的尖叫中吐露:

“对……对不起,叶……对不起……”

“别哭,新哥,我在这呢,别怕。”

“我不该……我不该轻信别人,是我暴露清泉信息,是我把你的[那个]带离清泉神社……是我的错,我真的错了……”

“……什么?”

外山新没注意到他语气的急转直下,他已经走到了情绪崩溃的边缘,只是自顾自的疯狂道歉:

“……我想以死谢罪,但想到你还有活着的可能,我不能,我……对不起……对不起……叶……”

空洞的密林安静的可怕,蝉鸣瞬间消失,天地寂静到了极致,只剩下背叛者忏悔的哭泣,在清泉叶的命运中画出一条血红的分割线。

清泉叶俯视着外山新,他安静的、死寂的看着这个青年。

狂风吹过树叶,月光投射而下,摇晃与月影中仍然沉溺于黑暗的半张脸,可怖的面无表情。

“外山新,你说……什么?”

*****

夏油杰睁开眼时,五条悟一反常态早就醒了。

穿着淡蓝色睡衣坐在窗口,侧过头看外面的天气。

因为靠近森林,这个小镇的早上总氤氲着淡淡的雾气。淡白的雾色中,少年的侧脸安静漂亮,像一副活生生的画。

“……悟?”

五条悟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神色太过云淡风轻,像是站在很遥远的地方审视,夏油杰愕然,反射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袖子,被上面晨间的寒意激的心中颤了颤。

夏油杰的心猛的沉了下去,久久回不过神。

实际上,不可否认的是,哪怕昨天听过了五条悟坦白,他的心里仍然怀有一丝侥幸。

并非是质疑五条悟的感情,但,他们还是个少年。

少年时候的感情能持续多久,再情天恨海的纠葛,也会被时间梳理清晰。

他从没想到这份侥幸会被击碎的那么迅猛。

异变发生在前往车站的路上,五条悟突然停下的脚步。

爆发的危机感自背后刺向心脏,夏油杰悚然,几乎调动全身咒力当场反击,他僵硬回头,只看到五条悟的那张已经褪去了‘人’的情感的脸上,神色是夏油杰从未见过的,比见到咒灵杀人还要恐怖的幽冷。

那幽冷如鬼手划过脊背,情绪被压缩克制到极致,甚至变得比子弹更要富有冲击,让人怀疑是否有无形的凶器,正指向了某个存在,悬在那人的头颅上头。

发生了……什么?

夏油杰竭尽全力抵抗住自己的战斗本能,他顺着五条悟的视线向远方看去,目标意外的清晰——那里只有一个憔悴瘦削的旅人。

棕色卷发的青年垂着眸,令人悚然而不安的,对着空气所在的位置露出了浅淡笑容。

完了。

夏油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

完了。

彻底完了。

*****

漫长的倾诉后,眼瞳的光芒黯淡至极,外山新煞白着脸,如等待审判的犯人,摇摇欲坠的看着地面,不敢看他。

如果让他现在自杀谢罪,他也会坦然赴死吧。

被愧疚折磨了十几年的青年,他的人生已经完蛋了。

清泉叶还能怪罪他什么呢?

混乱的夜晚,超高的信息量将一切他调查不清的串联清晰,清泉叶看着外山新,只觉得疲倦。

“……我无法原谅你。”清泉叶说:“所以,就这样吧。”

外山新愕然抬头看他,清泉叶却没空去管,他按住跳动炸疼的额角,某一瞬竟然异常想念五条悟,那种安心的镇定感……仿佛具有成瘾性一样。

也不怪清泉家人拿爱人没有办法,他甚至理解了父亲对母亲那可以上法治新闻的痴迷,实在是……人之常情。

不过,也不会有更多清泉了。

就让清泉消失在他手上吧。

所以,就这样吧。

“你……收留我几天,把你调查到的一切,清泉术式的一切,告诉我。”

他深深吸了口气,惊异自己为何如此镇定,又悲哀于自己那不可逆的冷漠变化。

“所以,就这样吧。”

……

于是,一路从密林聊到城镇。

愧疚几乎把外山新压垮,他神经紧绷,清泉叶不敢再刺激他,自己也无法处理更多的情绪,只随口聊了一些彼此的近况,勉强将彼此的隔阂和生疏淡化。

外山新知无不言。

“清泉家出事后,外山家为清泉立了神社,不在这里,在北海道……那里很安静。”

他说:

“……祖父在清泉出事的那一年病逝,我父母早亡,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外山家咒术师不多,举族搬迁到北海道后,就不打算再进入咒术界。所以大学之后,我带着所有资料搬了出去。”

老师是怎样去世的呢?

想要这样去问,但看着疲惫虚弱的外山新,清泉叶把话咽了下去。

“大学……你上了大学吗?”他问:“学的是什么呢?”

“民俗学和古文化……”

找到了合适的方向,外山新放松了一些:

“不像我会学的对吧?但我学的很好,比小时候好多了。”

“你是说你国中国文没及格的那件事?不是你自己乱写卷子么?”清泉叶问。

“……你竟然知道。”

外山新有些不好意思的懊恼:

“因为那件事,祖父生气把我打了一顿,那一周我都没敢去看你,就怕你知道这件事。”

“……老师告诉我的,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乱写答案。”

“揭短吗,好过分。”

他无奈的笑着,似真似假的抱怨:

“真没办法,不过是你的话,好吧。”

其实两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外山新仍然处于强烈的抑郁情绪中,他患有重度抑郁症,自杀次数上了两位数,每次都是在最后关头把自己救活。

他对过去耿耿于怀,当他看到清泉叶习以为常的从路人身上穿过,几乎无法抑制自己的悲伤,只能勉强撑着笑容,不让清泉叶为他担心太多。

清泉叶则是本能。

与人交好、寻找话题是他的本能,他流于表面的应和着,用温柔待人的程序,一步一步梳理外山新的情绪,自己的思绪则飘到了天外,摇摆不定。

“叶。”有人呼唤他。

清泉叶以为是外山新,抬头看过去,后知后觉那不是他的声音,却已经无法回头了。

外山新看向他的身后,像是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东西一般,瞳孔猛缩。

“……六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五条悟已经走到他的身后,背后的寒意刺人的冰冷,清泉叶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的温度。

外山新试图抓住他的手腕,却落了个空,急促说道:

“叶!过来!”

与之一同的是被抓住的左手腕,那只手的温度冷的吓人,耳边响起因过近而过分清晰的,宁静缓慢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声音。

“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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