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承见状便转身笑道:“熹儿昨日操劳,好好歇着便是,不必起来伺候。”
说着便亲自扶着云熹要他躺下,捏了捏他光洁的脸颊安抚道:“有宫人们伺候,你不必起来。”
云熹本是想到伺候表姐一夜、第二日还要早起有些委屈,如今见陈承这般对他,心中的委屈不由烟消云散。他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陈承,有些羞涩地点头答应。
尽管入宫前父亲吩咐过,说表姐虽与自己有些亲缘,却更是大扬的帝王。这样的女人,爱他时自不会在意那些细枝末节,可若不再喜欢她,那些曾经的任性与跋扈就是刺向自己的利剑。
云熹虽知晓父亲说得对,但他两世第一次嫁人,还嫁给了如此温柔、偏向他的表姐,不由有些沉醉。何况解字的老妪算出他能位主中宫,让本就冲着赶走王明月救下表姐而入宫的云熹深信不疑。
陈承见云熹当真没有起来,便知表弟是个娇憨性子,心中对他不由更是怜爱。又想到先前出于对王丞相的信重,没有直接封表弟君位,一时有些后悔。
她想了想,看向云熹道:“你初入宫,倒不好直接给你晋位,不如朕为你择一封号,如何?”
满宫只有四个侍君,云熹位列昭仪,虽比王明月低了两等,却也是后宫第二人了。云熹虽入宫晚,却格外合她心意,先赐个封号也极好。
云熹有些惊喜,扑进陈承怀里搂着他的脖颈道:“多谢表姐!”
“嗯,”陈承笑着拍了拍怀里人的背,“荣者,福深泽厚,宠恩尽粹,正适合你。”
“奴才等谢陛下隆恩,恭贺荣昭仪。”
宫人们闻言尽皆喜出望外。
贵君一入宫就占了正一品的位置,不过是因为他在潜邸就侍奉了陛下,又是丞相爱子。而两位侍郎也是因在潜邸就侍奉过陛下,才能从一介舞郎、歌郎一跃成为正五品侍君。
唯有荣昭仪,既不是潜邸旧人,也并未诞下皇嗣,一入宫就是高位侍君。又不过一夜,就成功得了陛下的欢心,成了荣昭仪。这距离君位不过一步之遥,足以见得陛下对这位父族表弟的亲厚。
云熹也十分惊喜,有了封号,自己虽是昭仪,分例却能比照次二品侍君。何况那个王明月现在可还没有封号,相信他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气得饭也吃不下。
他窝在陈承怀里撒娇谢恩,陈承见他高兴,笑着说:“好了,朕还要去演武场,你快些休息吧。”
今日是侍寝后的第一天,云熹还要去长安宫请安,说不得其他侍君也会在那里等着他。
云熹见陈承还有正事,只好依依不舍地退出她的怀抱。
陈承神采奕奕离开雅贤宫后,云熹便再次睡了过去,只吩咐宫人要在给贵君请安前叫醒他。
陈承到了演武场,就见武安已经等在那里了。武安见陈承来了,连忙上前:“给陛下请安。”
陈承笑着一摆手:“武卿不必多礼。练了这么多时日,朕觉得身上气力比先前倒是充足许多。”
武安笑道:“陛下颇具天分,又肯下功夫钻研,自是进步飞快。”
武安看着陈承从最开始的手无缚鸡之力,到如今有了几分架势,心中不可谓不震惊。尤其是陛下养尊处优,却也能忍下习武的枯燥乏味。
她心中既有投诚的心思,又有些许爱才之心,不由对陈承更是上心。只可惜陛下不知从哪来得来一本刀法,比之她的家传也不差什么,她也少了几分发挥的余地。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后,武安才上前为陈承递上擦汗的布巾,说道:“陛下,时辰到了。”
陈承接过布巾擦拭额上的大滴大滴的汗珠:“每日起来练一会儿就觉得身心舒畅,可见人不能躲懒。行了,今日辛苦爱卿了,你也快上值去吧。”
若非为了掩人耳目,陈承也不喜欢有人盯着自己习武。不过武安是个有分寸的人,这么长时间也不曾听她嘴里传过什么风言风语,让陈承很是喜欢。
武安闻言笑道:“能教导陛下习武,是臣的福分。只是昨夜有一事,臣不敢不敢据实以报。”
“嗯?”陈承擦汗的动作一顿,看向武安,“说吧,爱卿是禁卫统领,乃朕的心腹之臣,有什么说不得的。”
武安闻言方道:“禁卫日夜把守宫门,意外查出寿康宫的宫人试图与宫外私相传递。臣并非内官,不敢擅自做主,亦不敢观看是何信件,还请陛下定夺。”
宫人与宫外私相传递是重罪,但也算不得什么急事。再加上昨日云昭仪入宫,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陛下定是沉浸在温柔乡,武安疯了才会那会儿去打搅她。
再加上陛下早与她约好今晨会在演武场习武,武安便更不急着回话了。
陈承镇静自若地将布巾扔到宫人手中的托盘上,冷笑一声道:“寿康宫?把信件呈上来吧,你们审出什么了吗?”
“未得陛下准许,臣不敢轻举妄动。”
陈承看了眼武安,即使没有看信,也知道此时定然与王太侍有关。
寿康宫如今住着先帝已生育过的太侍,两位王卿之父便不必多说,为了儿子也不会跟陈承对着干。唯有二皇女的父亲王太侍,为了女儿的安危少不得会上下活动。
陈承也不意外武安会对自己投诚,任谁也想不到已经登基地位稳固的皇帝还会被拉下台。她接过武安手中的信件,展开细细看去。
“请母亲、父亲安。膝下女仍在监禁,儿于寿康宫犹如枯木,全无半点指望。儿已劝说贵君帮扶,盼母亲在朝堂上转圜一二,好将晓儿放出。来日承欢膝下,于母亲亦是助力。”
后面还洋洋洒洒写了一通自己如何劝服王明月,又如何打通关节将书信递出宫,连带着告知了母亲日后要如何给宫里递信。
陈承看着上面的几个人名,似乎都是不起眼的守门小兵,连个不入流的军职都不不曾有。她将书信收起,看向武安道:“禁军官兵倒是履职尽责,只可惜仍有害群之马。”
“陛下!微臣不敢。”
武安自知王太侍敢将书信递出宫,定是买通了哪个禁军。只是她更不敢把这件事瞒下来,以免日后东窗事发后被陛下清算。
陈承一眼看穿武安的心思,漫不经心道:“起来吧。对外不要张扬,派人严加审问,务必要从她们嘴里得知来龙去脉。”
说就把书信递给武安,冷冷道:“不懂规矩的人,不必留在禁军了。”
武安早知会有这般结果,领命离开后就着手办事。陈承看着她的背影,想到王明月竟还是与王太侍有了来往,不由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