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洗澡吧。”郑霄被月泉淮领至湖畔,听闻此言,她愣愣地凝视着月泉淮。
“要怎么洗啊。”她心中暗忖,这个湖是二人的饮用水来源,显然不可能直接跳入沐浴。
月泉淮洞悉了她的困惑,径直走向帐篷边,捡起先前丢弃的叶片,巧妙地将其卷成漏斗形状,递到郑霄面前,“用这个舀水淋浴。”
他简洁明了地解释后转身离开,为郑霄留出了充分的个人空间。
可是郑霄此时并不愿独处,下意识喊出了“月泉淮!别走!”
不等月泉淮转身,她便忆起下午自己过于亲昵的行为,诸如抱住对方大腿或是依赖过度。
月泉淮对自己的忍耐可能早就到了极限,这时候再展现出自己的懦弱,可能就要被他彻底放弃了。
郑霄紧握拳头,急忙改口:“我是说,你先洗吧,我在稍远的地方为你望风。”不敢正视月泉淮的眼睛,她迅速走上前去,将叶片递给了月泉淮。
月泉淮不露声色地接过了叶子,他早有清洗的打算,也一眼就看穿郑霄还在害怕,那他就先行沐浴了。
郑霄小步向前挪动了好一会儿,听见身后没有什么动静,心虚地回头望去,只见月泉淮沐浴在夕阳余晖中,光晕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身形。
随着月泉淮手臂的抬起,水流倾泻,滑过线条优美的坚实身躯。
察觉到她的目光,月泉淮微微扬首向后望去。郑霄的目光无法自控地沿着他背部的曲线滑落,最后又定格在他那张摄人心魄的脸庞上。
黑发贴在月泉淮因夕阳照射而泛起金色光泽的脖颈上,因不悦和无奈而缩紧的瞳孔牢牢锁在自己身上。
见月泉淮即将转过身来,郑霄慌忙转过头去,加快的心跳冲散了原本脑中的恐惧。
听到身后又传来的水流声,郑霄稍微安心下来,同时忍不住又回忆起刚才的一幕。
静心静心!不要再想这些,这些美景了!
她试图平静思绪,却越发无法抑制那些画面在脑海中反复播放。
索性抽出长剑,开始复习早晨所学的基础剑招,期望通过练习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一天内发生的纷繁复杂在她脑中划过,恍若一场真实的游戏体验。
郑霄轻笑,安逸地呆了几个月,她都忘记了这本是个游戏世界,还是个无比残酷的世界。
思绪间,她简单立下了三个小目标:成功离岛、习得武功,成为月泉淮的头号小弟!
郑霄反手一刺,结束了最后一个动作的复习,也坚定地宣告了自己的决心。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身后已无水声传来。郑霄悄悄回头,发现月泉淮已经换好衣物,在帐篷内开始打坐修炼,再度沉浸在武道的世界之中。
郑霄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慢慢走回湖边,直到她在泉边站定,月泉淮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月泉淮周身气场翻覆,俨然一副严禁打扰的模样,郑霄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轻喊了句:“月泉兄,可以回避一下吗。”回应她的是波涛般铺面而来的外放内力。
郑霄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她现在看出来了,月泉淮在对她刚才窥视行为表达不满。
她想了想,舀了一捧水先洗起了手。水流声不断传入月泉淮耳中,他原本肃穆的表情逐渐显现出一丝裂痕。
当郑霄故意继续这一动作时,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月泉淮本要脱口而出的“胡闹”在看到郑霄洗手的动作后将将停在了嘴边。
郑霄脸上还停留着恶作剧成功的得意,正努力调整着表情。
月泉淮从地上站起,干脆利落地转身向上山小径走去,留下郑霄独自傻乐。
郑霄与冷水搏斗完后升起篝火等待月泉淮归来,然而左等右等也不见其踪影。随着时间流逝,繁星点点降下,她一咬牙,抓起一截点燃的树枝也踏上了上山小径。
浮丘岛很小,并不高。但黑夜中的火光引来无数迦楼罗鸟的凝视,郑霄每一步都走的胆战心惊,害怕下一秒就被鸟儿群起而攻。
她小心翼翼地感知周围环境,最终在长澜月的剑台上找到了仍在修炼内功的月泉淮。
可能是想在郑霄擅长的领域正面击破郑霄,月泉淮竟仍在修炼内功。
感受着月泉淮周身外放的内力,郑霄轻轻出声“我的气剑不是完全由内力凝练而形成的。”
她挥手圈出一个化三清气场,“在这气场中感受更明显一些,实际上是将空间内的八卦玄气凝练,再与内力结合。”
“单纯的内力外放化形太难了,我的功力做不到。”郑霄透过火把的微光观察着月泉淮的表情。
月泉淮停下了内劲的外放,“也就是吸?”
郑霄吓了一跳,吸什么,内力吗,这可吸不得啊!而且这怎么叫吸呢!
“当然不是!郑霄抓耳挠腮想要立马把月泉淮从“吸”的错误路途上拉回来,可这涉及两仪之力的复杂概念,她并非真正纯阳弟子,一时难以言表。
月泉淮看出了郑霄的焦急,摆手示意其不必详述,“我无意修炼你们门派的功法,只是有所感悟而已。”
毕竟他们各自的吐纳方式迥异,自己不可能去实践完全相反的功法。
看着起身整理衣摆的月泉淮,郑霄心中也浮现了一丝熟悉感,关于月泉宗功法的剧情自己似乎在乱世少林接触过。
但详细的内容她是一点也回忆不起来了,就记得好像有什么破绽?
“我可以在你帐篷外打坐吗?”月泉淮今天已经多次看到郑霄扯着她那难看的微笑了。
从剑台下来后郑霄就好像魂不守舍,莫不是觉得自家功法被人轻视了?
月泉宗心法的要诀:云上峰峦,气吞极月;月下花前,疾行涌泉;天上天下,唯我独言。
虽然月泉淮深知自己不可能学习其他功法的气劲运用,但他想在此基础上创新,形成一门与自家心法相辅相成的新招式。
郑霄已经放弃了回忆,可停下思考后,她又开始回想白天的死亡气息。于是,她选择在带给人无限安全感的月泉淮帐篷门口度过这个漫长的夜晚。
难得看到月泉淮脸上出现如此变幻莫测的表情,郑霄干脆了当地坐下,闭上眼开始打坐,大不了被一脚踢开。
昨夜,由于担忧迦楼罗鸟昼伏夜出攻击,月泉淮一直保持打坐假寐的状态。但经过一天的观察发现,只要他们不上树,巨鸟对二人并不关注。
原本计划今晚稍作放松、浅睡片刻的月泉淮,看着帐篷外郑霄的背影无语凝噎。
静心打坐的郑霄又有了初见时的出尘气质,月泉淮最终还是没赶走郑霄,他将剑置于手边,正对着外侧闭上了眼睛。
郑霄在打坐中未能顺利入定,反而多次睡着,并陷入一系列恶劣诡异的梦境,再屡次惊醒。
终于等到了曙光从海平线升起,郑霄看向身后的月泉淮,在日出之前的漫漫长夜里,她靠这轮月撑了过来。
月泉淮醒来时看到一脸憔悴的郑霄,心中颇为惊讶。他原以为以郑霄的心性,很快就能调整好状态,却没想到她竟整夜都没能恢复过来。
今早郑霄也并未感到饥饿,而月泉淮则在木板上刻下新的一道痕迹,示意道:“来练剑。”
不愧是练武的身体,通宵一天也不飘忽,郑霄拖着沉重的步伐开始了新一天的修行。
接下来的一整天,郑霄都在专心致志地练习剑术,疲惫时就研究怎样编织裤子。运动驱散了她的胡思乱想,虽然伴随着一宿的噩梦,但午夜时分,她终于在疲惫不堪中安然入睡了。
平静的一天过去,正午的阳光温暖地洒在郑霄身上,抚平了每一寸肌肤,然而却无法安抚她腹中传来的阵阵饥饿感。
她愕然发现自己已经三天没进食了,不禁对时间流逝之快感到惊讶。
郑霄提着剑走到月泉淮身侧,“大哥饿吗?”
月泉淮点了点头“看来这仙果可抵三日之食。”
天才老师月泉淮在自己两天的练习中没作出什么批评,郑霄很是自信,她收剑抱拳“等我摘果子回来!”
月泉淮没有表态,绕过郑霄出发寻找果树。
寻觅一番后,遇到一棵只停留了两只迦楼罗的神树;看着枝杈间金色的果实,郑霄踏空而起,剑尖直直刺向果实的梗。
出乎意料的是,两只迦楼罗都扇翅向郑霄攻来,羽翼卷起的强风横冲直撞,郑霄身形不稳,从空中狼狈跌落。
不甘心在月泉淮面前失态,郑霄迅速凝聚气剑,再次冲向树梢,想要找回形象。
在她靠近果实时,这对巨鸟再次扑来。郑霄凭借气剑,勉强招架住了左侧迦楼罗的爪击,余光看见右侧向自己袭来的喙。
郑霄一时无措,慌忙抽出两柄气剑刺向右侧,大鸟悬停于空中,再度扇起翅膀,竟让气剑无法向前。
周旋之际,左侧的迦楼罗突然改变方向,从背后发起偷袭。郑霄心跳加速,迦楼罗远比想象中更难对付。
她在混乱之中试图拉开距离,但大鸟步步紧逼,她根本无暇运功反击。
月泉淮在树下看的惊异,一是惊诧这大鸟的灵性与难对付,二是不理解郑霄明明只会远程为何非要近身搏斗。
他果断跃上枝干,在郑霄牵制住迦楼罗的同时,一剑精准地斩断了一只金色迦楼罗的翅膀。
受伤的迦楼罗哀鸣着,另一只也随之停下了攻击,携着受伤的伙伴飞上了更高的枝干,恶狠狠地瞪视着月泉淮二人。
“谢谢大哥搭救!”郑霄连忙摘下两枚果子,和月泉淮一同跳下树去。
“真蠢。”月泉淮拿过果实,不客气地丢下一句评价。
郑霄委屈地试图辩解,“我这不是双拳难敌四手吗。”
月泉淮指了指郑霄身后悬浮的五把气剑,“一只手一把剑,你都有六只手了。”说罢咬着果子往营地走去。
郑霄无奈地散去气剑,也借着吃果子转移心中的憋闷。
这次的果子没有带给郑霄任何不适,回到营地后她检查了自己各处经脉,各处皆运转正常。
小臂突然感到一阵冲击,酥麻感开始蔓延。郑霄抱住胳膊开始纳闷,接着小腿也一阵刺痛,脚边传来“啪嗒”的声音。
郑霄疑惑地看向地面,一枚白色棋子躺在沙地上。她后知后觉地转身,不远处的月泉淮又抛起一枚棋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着自己。
“方才看那巨鸟空中扇翅,难以近身,即使是你的气剑也很难保持轨迹。那若是将攻击缩在更小的一点呢。”话音未落,他手中的棋子犹如离弦之箭射出,郑霄还没来得及反应,腰部便是一阵酸痛。
“我的功法能将内力附于武器表面,即使是一枚棋子也能威力不凡。若是能直接将内力化形射出,可轻松击中空中的鸟儿,威力更是…”月泉淮眼眸低垂,对着郑霄的方向就要开始实验。
郑霄震撼地看着月泉淮抬起手臂,抬腿就跑,“大哥你对那些鸟试啊!别对着我!”
月泉淮轻轻摇头“你毫无躲闪回击意识,这对你来说刚好是一种训练。”
整个下午,郑霄在沙滩上翻滚、躲避、跳跃,深切体会到原来围棋也可以如此“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