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很快,眼看接近年关了,这是在皇城过的第一个新年,大家都挺重视的,府里也热闹起来了。
本来唐松积极性很高,以大管家自居,乐呵呵地操持买年货,定年夜饭的菜单,结果陆回把他挤走了,说让他跟着唐北云主外,管理生意上的事,他主内,自封了个陆管家,每天带着丫鬟小厮们折腾的起劲,把唐松气坏了,可谁让唐北云就指派了他打理生意,他也只能苦哈哈的应付掌柜们,还得负责替唐北云挡酒,搞得他每次见到陆回都使劲朝对方翻白眼。
而唐柏自从知道范明辰在尚书府,瞒着所有人去尚书府应聘了丫鬟,还签了短契,把唐松和唐北云气得不轻,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什么都别干,别被人发现,契约一到期赶紧走人。
夏知安还和陆回感慨,“唐柏胆子真大。”
陆回点头,“你别看小柏平时不言不语的,那不是一般的胆大,主意还正,就别说尚书府,就算是皇宫,只要进得去她都敢去你信不!”
夏知安用力点头,“信!”
几人正在书房谈着唐柏的事,有小厮来报,说门外有个叫林天的找老爷,夏知安惊讶,“林叔?他怎么来了。”
夏知安往前院走,陆回也跟着,等到了大门口,发现不止林天,小莲也来了,夏知安高兴地跑过去,“小莲”
“知安姐”
两人激动的抱在一起转圈,夏知安拉着她问:“你们怎么来了?”
陆回招呼他们,“先进来再说。”
林天和小莲都背着包袱,小莲边走边说:“干爹说带我过来认认家门。”
夏知安看她,呦,正式认亲啦,小莲见她神色,还挺不好意思。
林天进了前厅给唐北云见了礼,唐北云微微欠身,几人落座后,林天告诉他们,他原本家就在皇城,早些年还成过亲,只是那时候刚拜了师,醉心厨艺,又争强好胜,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精进厨艺,打败别人成为关门弟子,以至于冷落了妻子,后来厨艺是成了,夫妻感情却没了,妻子就和他分开了,他也后悔过挽留过,可是已经晚了。那段时间他心情复杂,整个人特别迷茫,便离开了皇城四处游历,最后选择在华城落脚,期间也想过回来,可是回来又如何,家里没人了,加上也习惯了在唐府的生活,也就算了。
这次认了小莲这个干女儿,觉得自己应该给她一个家,不能让她跟着自己寄居别府,就赶在过年前回来了,打算在自己家过年,并且,他已经辞去了唐府的差事,以后就带着小莲踏实过日子了。
夏知安又问起盼春一家的情况,小莲告诉她盼春家现在可逗了,以前盼春和她爹是发愁王鸣冬不上学,现在王鸣冬白天黑夜的看书练字,大半夜也点灯熬油的学,她们又发愁孩子学傻了。
“盼春还和我念叨,也不知道你给小冬灌了什么迷魂汤,神神秘秘的不告诉她,其实我也特别好奇。”
“嘿嘿,我就是说了几句实话,回头告诉你,那盼春现在干嘛呢?”
小莲捂着嘴乐,“她把小冬以前爱干的事捡起来了,租了条小船捞鱼去了。”
夏知安闻言哈哈大笑。
小莲笑过后,又有点犯愁,“每天和一群男的抢生意,我劝她悠着点,不过你也知道她的性子,感觉比以前还厉害了,还说什么公平竞争之类的。”
夏知安担心,“万一有人背后使坏怎么办?”
林天开口道:“我经常去那边挑鱼,对那些人性子还了解一些,大多都是有家有业,打个鱼混口饭吃,不至于害人,那些该注意的我都提醒她了,应该没事。”
唐北云安慰夏知安:“我拜托熟人看顾一下,你不用担心。”
夏知安点头。
林天还告诉他们,“唐府其他人也快到了,我们同一天出发,只不过唐府人多,脚程慢,估计最多再过两三天也就到了。”
唐北云倒是不在意,让陆回准备饭菜晚上聚一聚,今晚就住这儿,明天再回自己家,夏知安也留他们,还说明天和他们一起去认认门。
林天和小莲自然是答应的。
要说唐府众人还是幸运的,因为在他们到达皇城的第二天,便传出消息,皇上驾崩了;随即城门紧闭,街上戒严,所有鲜艳的颜色都被裹上了白布,紧张的气氛达到了顶峰,百姓们在家中便能听到街上杂乱的脚步声,来来回回,一天数趟,每听到一次心脏都跟着哆嗦一下,皇上在世的时候几个皇子就斗的厉害,皇城中但凡有点势力的家族都有派系,皇上对此并无约束,导致局面愈演愈烈,如今皇上驾崩,又无太子,争斗更是搬上了台面,搞得人心惶惶!
好在陆回之前囤了不少货,一家子倒是能安稳地在府里度日。
夏知安心绪不宁,“也不知道继位的会是谁。”
唐北云放下书,说道:“皇上有八位皇子,大皇子二皇子都没能活到成年,七皇子八皇子年龄还太小,四皇子的外祖父原本是工部尚书,因为主持修建佛塔之事被撤职查办,死在了狱中,母族全被贬为庶人,他们母子也被皇上所弃。”
“剩下的三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据说朝中各有势力支持,平时也是他们争得最是厉害,再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是朝廷的事,我也打听不到,不过,三皇子是先皇后所出,先皇后去世后,皇上再无立后,所以他身份最高,希望可能最大。”
唐北云说完见夏知安发呆,“怎么了?”
“就是在想什么时候能结束,小莲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陆回给他们置办的东西能用不少日子,林叔又是本地人,放心吧。”
“还好唐柏回来了,要是被困在尚书府那真是急死人了。”
“嗯,唐松教育了她一顿,说她再擅自做主就不认她了。”
夏知安撇嘴,唐松也就嘴上吓唬吓唬。
皇上驾崩的第七天,大局初定,城门大开,全城百姓服丧,跪送先皇棺椁,新皇羽寒宵亲自送先皇入陵寝;先皇入陵寝五日后,新皇举行登基大典,皇城百姓的心也踏实了,恢复了以往的生活,只是在百天之内全国都不能有任何庆典和娱乐活动。
夏知安感慨:“没想到登基的是六皇子。”
“嗯,我也没想到,六皇子的母妃只是平民女子,被先皇看中带入宫中,虽然也曾盛宠一时,但是却因病早逝,按理来说他势力最小。”
“没准人家平时藏着呢,反正现在都定下了,终于可以自由出门了,也能安心过年啦!”夏知安伸了个懒腰。
唐府
唐誉丰的院内,侍从关望一脸不解,“范明辰突然就不见了,咱们的人说至今都没找到。”
“二弟那边有什么动静?”
“盯着的人说没有异常,二少爷、唐松和陆回都没动静,但是没看到莫听,您还记得他吗,就是二少爷身边不怎么说话的那个。”
唐誉丰点头,有印象。
俞江猜测:“难道是莫听带着人藏起来了?”
关望想了想,“也不是没可能。”
“再找。如今咱们初到皇城,需要打理的太多,还有我之前在皇城的旧友,也需要拜访叙旧,范明辰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是。”
新皇登基一个月,年也过完了。
唐柏年前去尚书府还是有用的,虽然她没亲眼看到范明辰,可是却探到尚书府有一处禁地,猜测范明辰会不会就在里面,她还画出了尚书府的地图,陆回趁着半夜想偷溜进去,可是尚书府的防守比他想得要严密很多;唐松曾想带人混进去,但是也没能如愿,能接尚书府活计的都是大铺子,人员也都是掌柜亲自核准,到了尚书府也会有专人核查,严谨程度非他们一般商户可比,对此,唐松和陆回都有些沮丧。
夏知安看他俩都愁眉不展,怕唐北云憋闷,所以拉着他出来,先去铺子交了绣活,出门后拉着他,晃晃手里的钱袋子,“走,请你吃饭。”
唐北云笑着摇头。
夏知安见他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沮丧,不禁意外。
唐北云解释道:“他们是替我着急,但是我知道,咱们才来皇城不久,事情要徐徐图之,虽然尚书府暂时进不去,杨尚书也接触不到,可是他的儿子出了名的喜欢名人字画,我已经让人搜集了名家之作,会找个合适的机会与他结交。”
“这个方法好,那我也去打听一下他家女眷有什么爱好。”
没想到唐北云却摇头,“你能陪在我身边我已经很踏实了,无论这件事情能不能解决,也无论我能不能查清真相,我都希望你能随心、安稳地生活,你其实不用太多在乎我的感受,我怕自己会让你变得不快乐。”
夏知安停下来,拉着他的手,认真道:“你说得我好感动,要不是在大街上,我就忍不住要亲你了。”
她一句话把唐北云心底刚涌上来的惆怅都打断了,哭笑不得的说:“别闹。”
楼上的雅间中,唐誉丰正和朋友叙旧,偶然间扭头,看到街对面的唐北云和夏知安,不禁一愣,他们到皇城后还没见过面,就连过年的时候,唐北云也只是派人送了年礼过来,摆明了想和唐家划清界限。
唐北云出事那年,他正跟着父亲学习经商,父亲管教极严,如若懈怠还会受罚,而且他也不想让父亲失望,所以根本无暇分心。等再见到唐北云的时候,对方已经变成了一脸冷漠、疏离、出口刻薄的人;虽然他们之前的关系也说不上多亲密,可小时候的唐北云见到他还是会礼貌的叫一声大哥,尤其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笑嘻嘻地在府中奔跑,晒得脸通红,不小心撞到他的时候还会一起和他道歉,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心酸的,不知道出事后他在家中经历了什么。
唐誉丰对面的年轻男子见他看着窗外发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一男一女,正在说着什么,看样子像是一对恋人。
“怎么?你认识?”
唐誉丰回过神,点头,“嗯,是我二弟。”
男子来了兴致,“哦?那请上来一起,正好认识一下。”
“呃”唐誉丰还在想怎么拒绝,对方已经热情地叫了起来。
“喂”
他声音不小,楼下的人都抬头去看,唐北云和夏知安也抬头,看到了窗口的唐誉丰,唐北云微微皱眉。
男子继续热情地招呼,“唐家二弟,我是你大哥的朋友,过来一起坐呀。”
唐北云思索片刻,拉着夏知安走了上去,他刚到皇城门路不多,唐誉丰的朋友应该也是有背景的,不管如何,认识了再说,在皇城这种地方,随便一个人都有可能会成为助力。
唐北云和夏知安落座后,唐誉丰给对方介绍。
“怀恩兄,这是我二弟唐北云,这是他的未婚妻夏知安。”
“二弟,这是杨度,杨怀恩。”
杨度笑着打招呼,“你们好。”
夏知安也回礼,“你好。”
反倒是唐北云,若有所思的看着杨度,问道:“户部尚书杨大人的爱子杨度?”
啊,夏知安惊讶,看看唐誉丰又看看杨度,这是什么情况,刚说起杨度,没想到这么快就见上面了,太巧了!
杨度笑道:“是啊,你知道我?”
“略有耳闻,你们早就相识?”
“嗯,去年誉丰兄在皇城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虽然相识时日不多他便回了华城,但是我们相谈甚欢,颇为有缘。”
唐北云扯了扯嘴角:“听闻杨兄酷爱名人字画,我倒是收藏了几幅,杨兄有兴趣的话可以随时去我府上品鉴一番。”
杨度不解,“你府上?”
唐誉丰解释道:“我二弟已经独自开府,不与我们同住。”
杨度点头。
唐北云抱拳道:“真是抱歉,今日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杨度和唐誉丰一愣,见唐北云和夏知安已经转身离开,十分不解,这刚说两句怎么就走了呢。
“二弟”
“咳咳咳”唐北云捂着嘴咳了几声,似乎身体不适。
唐北云和杨度上前,“没事吧。”
“咳咳,无碍,抱歉了,我们走吧。”夏知安扶着唐北云下楼,从怀里掏出药丸给他吃了。
楼上的两人都看到了。
“另弟这是?”
“他自小体弱,应该是身体不适,怕打扰了你的兴致,抱歉。”
“诶呀,身体不适?那咱们应该去送送啊。”
“不必了”唐誉丰觉得唐北云看到他会更不舒服。
可是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