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汉斯给了我这么个…惊喜啊!”沃尔特浑身散发着低气压,咬牙切齿的看向在自己面前端坐着的海因里希,“这种事情,没有下次!”
“让你见笑了,沃尔特。”海因里希轻轻搅匀了沃尔特送到他面前招待他的咖啡,“谁让我也算是做了名义上的兄长呢?”
“哼,兄长?海因茨,我真不明白,你成天帮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人做这些事的意义是什么。”沃尔特毫不留情的嘲笑,“路德也就算了,你呢,你又得到了什么好处?”
“这你就别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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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有…有几位客人过来了。”20多岁的格拉德·拉贝来到约翰·拉贝先生的面前。
“告诉他们,不见。”
“父亲,这…”
“怎么,之前的那些话术不管用了吗?”
“倒不是,这次除了希/姆/莱先生的人。”年轻人犹豫半晌,还是缓缓道出了他觉得不妥的缘由,“还有一位似乎是武/装党/卫/军的军官,看着挺年轻,军衔少校。父亲,您看…”
“武装党/卫/军?他来做什么?”
“他希望和您当面谈。”“请他进来吧。”
在一栋平凡温馨的民居里,海因里希见到了郁栀口中所说的救了25万人的老人。当然,这过程并不顺利,沃尔特当然也不会任由海因里希自由出入于他的监管范围,还是派了两个便/衣盖/世太/保盯着。
“年轻人,你是谁?来这做什么?”约翰·拉贝先生因为身心上的双重折磨显得有些形容枯槁,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自从我回国以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看我了。”
“您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海因里希冷冷的,“我不知道被您救下的那些中/国难/民会对您怀有多少感激之情,但我可以告诉您,至少在目前来看,您所做的一切或许还是值得的。”
“小伙子,你不需要和我绕弯子。”约翰·拉贝先生苍老的声音中满是疲惫,“我累了,我现在只想好好歇歇,至于有没有人感激,会有多少人还记得我,这都不重要了。我只知道,我有愧于元/首,有愧于国家,现在,我只想好好忏悔我的罪/过。”
“你们替我送送客吧。”
“等等,就算是看着长大和您的家人一样亲的姑娘也不值得耽搁您一点时间吗?”海因里希皱眉,抬手制止了那两名盖/世太/保。自己冒着被上层警告处分的风险来看他,他轻飘飘的就这样把自己打发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回去真该给他那天真的小妹妹好好上一课,郁栀把他看的这样重,他也许只把她当成一名普通的中/国人…
“你是什么意思…我看着长大的孩子?那只有…那只有…”老人蹒跚的脚步忽然顿住,偷偷拭去海因里希看不到的半边脸上的浊泪,“嘉妮…索菲的女儿,对…那可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去年年底,我和她的父母刚送她回到德/国。”
“哼,她天真地向我打听您的下落以及近况,还妄想着来看您。”男人抛给两个面无表情的警察倨一个倨傲的微笑,“我和她的哥哥当然不会允许她肆意妄为,给我们帝/国军人的工作带来不便。但我想,在二位的监视与查验下,拉贝先生给她写些话应该没什么不妥吧。”
“当然,少校先生。”
拉贝先生颤颤巍巍的拿起男人递过来的纸笔,反复斟酌字句,落下寥寥数笔。终于在两位盖/世太/保都确保其内容不会对帝/国和盟友日/本的关系造成什么损害之后,把信交由了海因里希。男人拍拍有些褶皱的军裤,伸展了下长腿准备告辞。
“小伙子,能不能告诉我,她最近怎么样?”
“您觉得像她那副善良看起来有些蠢的样子是谁宠出来的?”海因里希想起郁栀那双盈满了雾气的眼睛,嗤笑一声,“放心吧,她的哥哥会保护好她的。”
郁栀是这样,在中/国工作久了的一个正宗的德国人也是这样,他忽然想起似乎就在不久前汉斯他们在街上碰见路德他们时挑刺的话‘中/国人可都是些善良过剩的家伙’。
“太好了,我和她的父母都能放心了。”
“在替她担心之前,您还是先为自己好好着想吧。”海因里希抬手将帽檐压得更低了些,遮住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绪。他此时已经转过身,拉贝先生只听到带着点嘲讽意味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海因里希揣着信回到了家,是郁栀来替他开门的。姑娘对她很勉强的笑了,又回到了客厅坐下,路德维希面前的桌上放着一杯正温柔的对她说些什么,这姑娘则一副乖乖女的表情,也在认真听着。
海因里希也不急,就翘起长腿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着,一边用手指磨着信纸上面的毛边,一边也在听着兄妹两人的谈话。
“嘉妮,我听海因茨说你想去看望约翰·拉贝先生?”路德维希也不避讳好兄弟的在场,直接开门见山。
“是的…”郁栀偷偷瞄了眼旁边的男人,乖乖承认。
“我听说了南京的一些事,也理解你的心情。”路德维希斟酌了一下词句,“我不会试图尝试让你理解大国之间复杂的政/治关系,你不应该被卷入这些。但我想让你明白,这其中确实有一些纠葛”
啧…有妹妹的男人,海因里希在一旁笑话路德维希。同时也重新掂量了下自己的身份,又暗自叹起气来 ——他上午可才刚刚跟沃尔特自白过呢。
“海因茨,你要和嘉妮说什么?”过了一会,兄妹两人终于谈完了话,齐齐把目光向他投来。
“你会高兴的。”海因里希看向郁栀,扬了扬手中的那封信。
郁栀看着那封信,她的心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会是谁呢?透过暖黄的灯光,纸上的墨迹一跃一跃的映在了她眼中。小心的从男人手中接过那封彷佛还带有他余温的纸张,看着单薄的皱巴巴的一张白纸,她皱了一下秀气的眉。
“这只是一张便条,还算不上信。身份敏感的人员通信必须经过盖/世太/保的审核,我没有窥人隐私的习惯。”海因里希对郁栀的误会有些不爽。
“抱…抱歉。不过,身份敏感的人…”郁栀对于自己的心思被男人看破有些不好意思,她现在仔细的看看,有些惊讶的捂住了嘴,“这是拉贝伯伯的信!海因里希哥哥…你”
“拉贝伯伯?”路德维希也听到了,他转向海因里希,“海因茨,你去见了约翰·拉贝先生吗?”
国内战/场,和她同龄甚至更小的年轻人目光决绝,告别父老,投笔从戎,以身许国。海外华侨,变卖家产捐赠物资,抑或奔走呼吁关注日/寇暴行,不改赤子之心。
军人保家卫国,医者救si扶伤,笔者针砭时弊,无论什么时代,永远都有人为这个国家挺身而出。他们也和自己一样,有家人,有朋友,却依然选择了赴si。
即便是像约翰·拉贝先生这样的国际友人,都不遗余力的支持着中国的
就连她的父亲都是一名出色的爱国将领,都说虎父无犬女,她总不可能在家里这样待下去,这样待在象牙塔里一辈子。她也想做些什么。
“孩子,我只能为中/国做这么多了,接下来的路,得靠你们自己走了。”
一个疯狂的想法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