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城宛丘平阳,暮色沉沉,知州府衙的差役将肚腹高高隆起的醉梦青粗暴地塞进竹篓,正欲行沉塘惩戒。而此刻,宁河西山的青石阶上,白发苍苍的外祖姥姥紧紧攥着管家阿明的手,颤巍巍登上马车,车轮碾过碎石,一路颠簸着奔向宛城,只为救下那本真本源为蛇女的四姐醉梦青——她腹中怀着上京赶考恋人何童的骨肉,却因未婚先孕遭此劫难 。
江南烟雨朦胧时,何童负笈北上赴京赶考,独留身怀六甲的醉梦青在宛丘平阳,岂料未婚先孕之事败露,宛城知州府衙不容分说将大腹便便的她锁入竹篓,欲施沉塘惩戒。消息如惊鸿传至宁河西山,白发苍苍的外祖姥姥攥紧管家阿明的手,不顾车马劳顿,毅然登上摇摇晃晃的马车,朝着江南水城疾驰而去,誓要从沉塘之厄中救下本真本源为蛇女的四姐。
暮春的西子湖畔笼着层青灰色的雾霭,垂丝海棠簌簌落在醉府朱漆门楣上。四姐醉梦青倚着雕花窗棂,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腹中微微隆起的弧度。她月白襦裙上绣着蜿蜒的青蛇图腾,在暮色里泛着幽微的光,发间银簪悬着的青玉坠子随着动作轻晃,恍若何童临走时眼底的温柔。
"四姑娘,该喝安胎药了。"丫鬟芸香捧着青瓷碗跨过门槛,忽然被院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十几个皂衣差役举着火把撞开院门,火光照亮了领头捕快腰间的铁牌——"宛城知州府"五个鎏金大字刺得醉梦青眼前发黑。
"醉梦青!未婚有孕伤风败俗,知州大人命我等即刻押解!"捕头扯着公鸭嗓,粗粝的手掌直接扣住她纤细的手腕。醉梦青踉跄着扶住桌角,腹中传来一阵绞痛,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她仰头望向渐暗的天空,想起何童离开那日也是这般阴云密布,他说"待我蟾宫折桂,必八抬大轿迎你"的声音犹在耳畔。
"放开我家姑娘!"芸香扑上来阻拦,却被差役一脚踹开。醉梦青咬着唇不肯求饶,青蛇图腾在衣襟下隐隐游动,可孕期的虚弱让她连化形的力气都没有。竹篓被狠狠掷在脚下,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她最后看见的,是母亲林秀琪从回廊那头哭喊着奔来,鬓边的玉兰花簪子散落在满地海棠中。
与此同时,宁河西山的盘山道上,老榆木马车正碾过碎石疾驰。八十岁的外祖姥姥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车帘,银丝头巾被夜风掀起,露出布满皱纹却依旧威严的面庞。"阿明,再快些!"她嗓音沙哑如裂帛,腕间缠着的蛇形银镯硌得掌心生疼,"我倒要看看,哪个敢动我蛇族的血脉!"
管家阿明甩响马鞭,枣红马鬃毛在月光下泛着油亮的光。他望着前方浓稠如墨的夜色,想起醉梦青幼时总爱盘在假山石上,青发垂落如瀑,眼睛亮得像西湖里的星子。此刻那姑娘想必正蜷缩在冰冷的竹篓里,腹中胎儿恐怕也在颤抖——想到此处,他狠狠抽了马匹一鞭,车轮溅起的泥水在石板路上砸出沉闷的声响。
西子湖畔的梆子声敲过二更,醉府上下乱作一团。大姐醉梦香攥着豹纹披风就要冲出门,被聂少凯死死拦住:"官府早有准备,你去了也是白白送命!"二姐醉梦甜急得眼眶通红,橙衣上的锦鸡图腾随颤抖的肩膀微微起伏:"不如让燕子严去联络江湖朋友......"三姐醉梦艾默默将兔子灯塞进五妹怀里,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药汁——那是她刚为醉梦青熬好的安神汤。
而在宛城大牢深处,醉梦青蜷缩在潮湿的稻草堆里。竹篓尖锐的竹刺扎进脊背,腹中胎儿突然剧烈胎动。她咬着染血的唇,望着头顶铁窗漏下的一弯残月,青蛇图腾终于在剧痛中泛起幽蓝的光。
江南的梅雨季来得猝不及防,细密雨丝织成朦胧的帷幕,笼罩着宛丘平阳。西子湖畔的垂杨柳在雨中轻轻摇曳,枝条上的水珠簌簌落下,宛如无声的泪滴。醉府的青瓦白墙被雨水浸润,透出几分凄清之色。
醉梦青撑着油纸伞,站在湖畔的回廊上,望着水面上泛起的涟漪。她腹中的孩子已有五个月大,身形愈发显怀,青色的罗裙松松地系着,却仍掩不住高高隆起的腹部。发丝随意地挽成一个发髻,几缕碎发垂落在苍白的脸颊旁,眸中尽是思念与担忧。她轻轻抚摸着腹部,低声呢喃:“童郎,你何时归来......”
远处,大姐醉梦香急匆匆地走来,黄色的衣衫在雨中格外醒目。她眼神中满是焦急,快步上前握住醉梦青的手:“四妹,快回屋去,这般淋雨,你和孩子可怎么受得了!”醉梦青摇摇头,声音轻柔却透着执拗:“大姐,我想再等等,说不定童郎今日就回来了......”
醉梦香叹了口气,心疼地看着妹妹:“傻丫头,这雨一时半刻停不了,你身子娇弱,若是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何公子临走时那般郑重承诺,定然不会负你,可眼下你得先顾好自己和孩子啊。”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拉着醉梦青往屋内走去。
与此同时,宛城知州府衙内,知州正端坐在太师椅上,捻着胡须,眼神中透着不满与威严:“如今这世道,伤风败俗之事竟层出不穷!那醉梦青未婚先孕,若是不严加惩戒,日后还有何规矩可言?”一旁的师爷谄媚地附和:“大人所言极是!此风不可长,依小人之见,即刻将那醉梦青沉塘,以儆效尤!”
消息很快传遍了宛丘平阳。醉府内顿时乱作一团,母亲林秀琪急得泪水涟涟,拉着丈夫醉合德的衣袖:“这可如何是好?青儿她......她还怀着孩子啊!”醉合德眉头紧皱,面色阴沉,却也无计可施。
五姐醉梦红气得直跺脚,红色的裙摆随着动作飞扬:“岂有此理!四姐与何公子情投意合,不过是尚未成婚,怎能如此对待?我这就去找人理论!”六姐醉梦兰拉住她,蓝色的衣衫微微晃动:“五姐莫要冲动,如今我们得想个周全的法子,贸然行事只会害了四姐。”
而此时的宁河西山,乌云密布,雷声隐隐。外祖姥姥端坐在堂屋中,苍老的面容上满是怒色,她紧紧攥着管家阿明的手,手背上青筋暴起:“阿明,备车!我倒要看看,哪个敢动我的宝贝孙女!”阿明连忙应下,眼中也是一片焦急:“老夫人放心,我定当驾最快的马车,咱们定能及时赶到!”
马车疾驰在蜿蜒的山路上,车轮碾过积水,溅起高高的水花。外祖姥姥倚在车壁上,眼神坚定而凶狠,宛如护崽的母兽:“青儿别怕,姥姥这就来救你,定不会让那些人伤你分毫......”
另一边,宛城的差役们已经气势汹汹地来到醉府。醉梦青被从房中强行带出,她拼命挣扎,却因怀有身孕力不从心。青蛇图腾在衣衫下隐隐发光,似在愤怒地咆哮。“放开我!我何错之有?”醉梦青大声喊道,眼中满是不甘与绝望。母亲林秀琪哭喊着扑上前,却被差役拦住:“官差办事,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醉梦青被粗暴地塞进竹篓,潮湿的竹刺扎进皮肉,钻心的疼痛让她几乎昏厥。她望着醉府中亲人们焦急的面容,泪水夺眶而出,心中却仍抱着一丝希望:童郎,你一定要回来...... 而此时的何童,尚不知晓千里之外的恋人正身处险境,还在为科举日夜苦读,满心想着早日功成名就,回来迎娶醉梦青。
暴雨如注,宛城护城河泛起浑浊的浪涛,岸边垂柳被狂风撕扯得东倒西歪。醉梦青被倒悬在三丈高的沉塘台上,发丝浸透雨水黏在脸上,青色罗裙被撕得破破烂烂,露出腰间若隐若现的蛇形胎记。她死死攥着竹篓边缘,腹中胎儿突然剧烈躁动,仿佛也感知到了死亡的威胁。
"时辰已到!"刽子手的铜锣声刺破雨幕。醉梦香突然从围观人群中暴起,黄色劲装猎猎作响,指尖利爪瞬间弹出:"谁敢动我妹妹!"聂少凯慌忙拽住她,却被她反手甩飞出去,撞在石阶上咳出血来。二姐醉梦甜跪在泥水里拼命磕头,额角鲜血混着雨水:"大人开恩!孩子是无辜的啊!"
知州冷笑着挥袖:"伤风败俗之辈,死不足惜!"就在竹篓即将坠入河面的刹那,一声尖锐的鹰唳划破长空。八妹醉梦熙骑着黑马冲破雨帘,狼尾辫在身后张狂飞扬,手中长剑寒光乍现:"都给我住手!"她剑锋横扫,两名衙役的手腕顿时见血。
"反了反了!"知州气得胡须乱颤,"给我拿下这些刁民!"衙役们举着水火棍围拢上来,却见醉梦熙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狰狞的狼形图腾发出幽蓝光芒,空气里弥漫着肃杀的兽类气息。围观百姓吓得连连后退,有人惊叫道:"是狼女!她要化形了!"
此时,宁河西山的马车已驶入宛城地界。外祖姥姥剧烈咳嗽着,枯槁的手死死按着胸口,银镯上的蛇纹硌得掌心生疼:"阿明...再快些..."管家阿明浑身湿透,发丝黏在刚毅的面庞上,他猛咬舌尖将枣红马抽得人立而起,车轮碾过积水迸溅出三尺高的水花。
醉梦青在竹篓里感觉意识渐渐模糊,恍惚间看见何童临走前的模样——他握着她的手,眼中含着愧疚与不舍:"青儿,等我金榜题名,定用凤冠霞帔娶你..."她想伸手触碰那抹温柔,腹中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蛇形胎记突然迸发强光,竹篓的竹条竟开始扭曲变形,在暴雨中发出诡异的嗡鸣。
"快看!那妖女要现原形了!"百姓们惊恐的呼喊声中,醉梦青的指甲渐渐化作尖利的蛇爪,青丝无风自动,在空中蜿蜒成蛇形。知州脸色骤变,抽出佩剑大喊:"快!快沉塘!"刽子手颤抖着将竹篓又往下放了半尺,浑浊的河水已经漫过醉梦青的脚踝。
就在河水漫过醉梦青胸口的瞬间,一道青影如闪电般划破雨幕。五姐醉梦红浑身湿透,红色衣衫紧贴着玲珑曲线,她的指尖利爪深深嵌入城墙砖石,猫科动物特有的瞳孔在雨幕中泛着冷光:“放开我妹妹!”话音未落,她已纵身跃下,利爪直取刽子手咽喉。
“妖女竟敢袭官!”衙役们的喊叫声此起彼伏,长矛如林般刺向醉梦红。她灵巧地在兵器间辗转腾挪,尾椎骨处突然探出一条火红的猫尾,扫倒两名衙役。此时,六姐醉梦兰不知何时混进人群,蓝色裙裾沾满泥浆,她瘦小的身躯灵活地穿梭在混乱中,偷偷解开了绑住醉梦青的绳索。
“青儿!”母亲林秀琪冲破衙役阻拦,橘色头巾被风吹落,露出鬓角新添的白发。她伸手去够竹篓,却被衙役狠狠推倒在地。醉合德见状,这位平日温文尔雅的私塾先生突然抄起地上的竹杖,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们这些草菅人命的昏官!我女儿与何家公子早已私定终身!”
暴雨冲刷着醉梦青苍白的脸庞,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感受着腹中胎儿微弱的胎动。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与何童初见的那个春日,他身着月白长衫,站在西子湖畔为她朗诵诗篇,衣角沾着桃花瓣。“童郎...我等你...”她喃喃自语,泪水混着雨水滑落。
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外祖姥姥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雨幕中,她枯槁的手死死抓着马车边缘,白发在风中凌乱如麻。“给我停下!”老人沙哑的怒吼声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管家阿明手持长鞭,枣红马昂首嘶鸣,前蹄高高扬起。
知州见来人气势不凡,微微皱眉:“何方人士,竟敢阻拦官府执法?”外祖姥姥缓缓下车,蛇形银镯在雨光中闪烁着冷芒,她的目光如利刃般扫过众人:“我乃宁河西山蛇族长老,这女子腹中胎儿,是我蛇族血脉!谁敢动她,便是与整个蛇族为敌!”
人群中响起一阵骚动,百姓们纷纷交头接耳。知州脸色阴晴不定,他深知蛇族在江湖中的地位,却又不愿轻易放过这个“立威”的机会:“即便如此,未婚先孕也是触犯律法!”
此时,一直沉默的三姐醉梦艾突然从人群中走出,绿色裙摆沾满泥泞,怀中抱着一卷文书。她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大人请看,这是何童临走前写下的婚书,还有何家的聘礼文书。我妹妹与何公子早有婚约,并非伤风败俗!”
雨势渐小,醉梦青在混乱中失去意识,最后看到的,是外祖姥姥焦急的面容和阿明挥剑斩断竹篓绳索的身影。她软软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畔传来七妹醉梦紫带着哭腔的声音:“四姐,坚持住...”
醉梦青昏迷在七妹怀中时,天空忽然裂开一道银蛇般的闪电。外祖姥姥枯瘦的手指抚过她苍白的脸颊,蛇形银镯在暮色里泛起幽光,“取我蛇族续命草来。”老人沙哑的声音惊得围观百姓后退半步,阿明已利落地从马车暗格里掏出雕花木盒,盒中墨绿色的草药正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
“慢着!”知州的佩刀出鞘三寸,刀刃映着他阴晴不定的脸,“即便有婚书,私通生子也是重罪。”话音未落,二姐醉梦甜突然扑到知州马前,橙色裙摆沾满泥浆,发髻歪斜的模样再没了往日温婉:“大人难道没听过‘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妹妹日日盼着夫君归来,不过是等不及三书六礼!”她眼角还挂着泪珠,眼底却烧着倔强的火。
人群中突然传来骚动,九妹醉梦泠跌跌撞撞挤进来,粉色纱裙下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