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吾对于波士可多拉的倒下似乎并不意外，但见到陌生招式，他显露出十足的兴趣。
于是后面的对战仿佛被按了快进。
鬼剑再强也不是巨金怪的对手，而最后登场的黑鲁加更是偶遇冠军准神，拼尽全力无法战胜。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战术都没用。
而大吾的反应也差不多证实了深秋心里的些许猜测——绝对是因为更有趣的事在吸引他，所以才想快点结束战斗的吧！
“就对鬼剑这么好奇吗？”
“嗯？我只是同样在认真对战啊。”
他并不是因为对鬼剑感兴趣就加快了攻势，而真正的原因就在他面前，如此不自知地……
一脸怀疑盯着他。
“我确实看到了你们认真努力的结果。毕竟……嗯，面对巨金怪能坚持这么久才倒下，比之前成长了不少。”
他用着开玩笑的语气，但眼神认真了许多。
虽然距离他和巨金怪的实力仍然有很大差距，但这样的进步对她自身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了，因此大吾也确实是真心实意在夸奖她。
不过，显然对于普通训练家来说，听到这样的话并不怎么令人开心。
“那还真是多谢称赞。”深秋挑眉，“好不容易才打倒波士可多拉，结果第二只竟然是巨金怪，我以为你不会派它上场的？”
其实她一开始的目标是两只——打倒一只，然后和第二只同归于尽——当然，前提是巨金怪除外。
如果说波士可多拉是冠军级，那巨金怪的实力大约和大部分二级神相匹敌。如果再mega进化，那差不多能稳压三圣鸟三圣柱这种，虽然打不过那些具有一定神职权能的一级神，但稍微过两招还是够的。
“巨金怪也只是想看看你们的进步。”
身旁的巨金怪双眼弯弯，这也让深秋叹了口气，最后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而且，只有全力以赴……你才不会生气。”
深秋抬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他一眼，但很快又舒展眉目。
“放水的话，我确实会不高兴。你是我想要认真打败的对手，所以我也希望你能毫不留情地直接击败我。”
凛冽与柔和气息相互混杂在一起，青年愣神了一瞬，轻笑着嗯了一声。
“我会的。我会一直等到……你真正走到我面前的那一刻。”
他的笑容是毫无阴霾的真诚，“在那之前，我会教你怎么击败我。”
珍贵的宝石会因为耀眼光芒而反射出绚丽夺目的光彩，但那双眼睛却不会一直只注视着他。
她不是静待人欣赏的艺术品——相反，她才是照耀别人的光。
＊
结束了一对一指（碾）导（压），两人从地下训练场回到屋子里。
深秋一边给力竭的精灵们上药，一边趁这个机会简单地把自己遇到鬼剑的前因后果讲给大吾听。
她一回想起碧知镇的情况她就忍不住皱眉：“总之，镇子上的居民好像对当年的真实情况不知情。应该是得文内部的决定？”
毕竟，精灵把人类给……的事，传出去不太好。
几只精灵闭着眼睛休息养伤，深秋轻轻合上门，和大吾来到书房。
这里收藏的石头多，书籍也琳琅满目。好几排书柜整齐排列着，木质气味渐渐盈满鼻腔，让人不禁静下心来。
“这段历史……对于得文来说并不值得大肆宣扬。”他叹了口气，“不过你说的那位，我还是了解不少的。”
大吾听完深秋的讲述后，从书架上翻出一本古老的日记。上面的字已经模糊了，纸张也泛着古朴的黄，但依稀能看出来大概写着“兹伏奇桐彦”的名字。
“他就是创立了得文的那位「先驱者」，第一位兹伏奇。”
本以为他要继续讲那些秘闻和旧事，谁知道大吾反而转移了话题，将问题抛了回去。
“在那之前，关于刚才那招幽灵系招式……”
他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好吧，我承认，确实有些在意。”
深秋无奈摇摇头：“之前在鬼剑神志不清醒时遇到过一次。我虽然有些眼熟，但也并不能确定那招到底是什么，应该和帮助了鬼剑的精灵有关——据说是位「月亮的使者」。”
那样过于强大的力量不太像是鬼剑自身具备的，但如果是由其他精灵“赋予”的……
“如果是特殊或者异常强大的精灵突然现身，应该会被观测仪器记录下才对。但据我所知，碧知镇附近从未有特殊的精灵降临。”
大吾解释道，“简单地讲，碧知镇从来没有出现过异常气候，无论是地震，海啸，台风还是别的什么，那片土地一直风调雨顺。而且那附近的精灵也都十分温驯，至少碧知镇的野外从来没有出现过精灵伤人的事件……如果不是「祝福」确实存在，我想不到别的原因。”
深秋露出震撼的表情。
她没想过鬼剑竟然一直坚守这片土地多年，而且还真的做到了！
“如此强大的祈愿力量，鬼剑它——”
“是‘他们’。「深厚的牵绊搭起连接的桥梁，精灵和人的意识达到共振，就会出现不可思议的力量」……你听过这句话吧？换句话说，他们心愿合一，所以一起为这里降下的祝福才如此强大。而在这之后，又有新的存在悄悄来临，为祝福做了「加固」。”
加固了祝福的同时，也赋予鬼剑更强大的力量。
“这造就了长时间的平稳与安定，也意味着如果有特殊的事物出现，一定会引发关注。”
他还有心情开了个玩笑，“毕竟是得文的生产基地之一嘛，那附近的安保措施足够完善，观测仪器也最先进。举个例子，就算是达克莱伊突然出现，让人们做了个噩梦，大概都会被及时监测到。”
“原来如此，能量波动吗……可既然如此，洞窟闹鬼的传闻怎么会出现？很多训练家都听说了这个消息，前往碧知镇去一探究竟，难道这么大的动静仪器却没能发现？”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人们进去后的反应各不相同，而公司派人带着机器进去检查后，结果竟然也是——毫无异常。”
话音停顿，大吾抬头看向深秋，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深秋若有所思。
“假设那些人和机器的反应都是正确的，那么这样的结果只有两种可能。一，洞窟异常不属于机器检测范围认为的「异常」；二，级别不够，鬼剑——不，这位月亮的使者，恐怕有手段避开了你们的监测。”
“鬼剑的意识体和那把剑本来就是同一的存在，就算真的被污染了神智，但那一半的祝福将这一半的污秽抵消，甚至掩盖下去，所以不被机器判定为异常。”
“至于这位月亮使者……”
她顿了顿，眉头微皱，“鬼剑并不记得对方的样子，甚至连是不是同为幽灵属性都不确定，线索到这里中断了。”
被专注而深邃的目光盯视，深秋略微有些不自在，好在大吾似乎很快察觉到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便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她不知道大吾为何执着于搞清楚这个问题，但又一想，这位陌生的存在确实帮了人们许多许多，还是说了出来。
“好吧，其实我之前确实有过一个猜想——露奈雅拉。”
传闻里，露奈雅拉在满月的夜晚时会从另一个异空间出现，而它出现时甚至能吸收周围的光线。虽然自己变得如满月一般耀眼，但也会将四周吞噬得一片漆黑。
这一点和坚盾剑怪表现出来的力量有一部分吻合。
可惜没办法求证，大多一级神来无影去无踪，还不在此间居住。
大吾心里感慨一声深秋的敏锐。
“它的出现必定会造成空间震荡，不被其他人发觉的可能性太小了。”他也很清楚这一点。
况且，丰缘地区也一般不是露奈雅拉愿意出现的地方，反而是阿罗拉地区有过几次观测记录。
“……如果不是在现实呢？”
深秋深呼吸一口气，“当时我就是通过让自己陷入沉睡，削弱自己的梦境控制权，才成功链接到鬼剑的精神体。如果是露奈雅拉的话，能做到的事应该比我多得多。”
虽然露奈雅拉好像没有梦境的权柄，但如果假设成立，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你刚才没说这个。”他神色骤然一沉，眉头紧蹙，“又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了？”
“……”这不是重点吧。
但深秋没敢还口，只能尴尬心虚地瞥向一边。
那时有艾路雷朵和代欧奇希斯撑腰，自己的精神力也不弱，在对方一上来便表现出的“求助”姿态下，确实并未往更坏更危险的地方去设想。
但现在看来，自己确实是鲁莽冲动了，不然代欧奇希斯也不会……
大吾并没有说教她，只是缓缓地，把发生过的一件件危险事拆开揉碎了讲给她听。
“就像之前水静市的事件——当然，你的做法其实也没有问题，但就像问题不可能只有一种解一样，你的解法只是其中之一，甚至还不是最优的。”
“如果一定有一个人要被迫承受不该承受的痛苦，甚至付出惨痛的代价，那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的。”
就算真的发生，那个人不会是你，也不该是你。
和汐嘉娜无关，和流星之民也无关。当看到生命在还没有绽放出最美丽光芒之前就陷入危险时，无论是谁，都会有相同想法的。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的身体里是不是住了个更成熟的灵魂，至少我在十二三岁的时候，绝对没有你想得多。”他摸摸深秋的脑袋，“这样吧，我会告诉你一些你本来不该知道的事。但作为交换，你也要答应我，下次在做决定的时候，要以不让自己陷入危险为前提。”
深秋迎上他的目光。
“好，我答应你。”
过了许久，大吾呼出一口气。
“我明白了。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深秋，你为什么会说，觉得那力量……有些眼熟？”
＊
这个问题她没有办法回答，于是一阵诡异的沉默后，两人心照不宣地将这个问题抛了过去。
不知道他是又联想到了什么，在介绍完鬼剑和初代兹伏奇之间的故事后，大吾又强调了好几遍要保护好自己，要有所有陌生人保持警惕心……诸如此类。黑鲁加更是被他“耳提面命”好久，都有些不耐烦了。
总之，善良的大吾老师解决了很多疑惑，而她也在环境超好的房子借住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深秋熟练地做好早餐。
“希望我的手艺没有变差。”
“怎么会？不如说更美味了。”
大吾笑起来，“看来随着旅行增长的不只是对战实力，还有料理的实力。”
屋子的门敞着，温暖而甜蜜的微风从院子里轻轻拂来，随之纠缠在一起的还有许多或熟悉或陌生的精灵们的嬉戏打闹声。
“吃个饭都不安省。这些家伙们，真是……”
深秋用三明治堵住他的嘴：“交流交流感情而已，怎么你了？”
“……”大吾被迫住嘴，但上扬的唇角挡不住他的好心情。
无论是屋里还是屋外，一切都美好得令人忍不住微笑。
“有一些老伙计们你应该没见过吧？那边的化石翼龙，还有念力土偶、龙头地鼠、美录梅塔、赛富豪，还有小碎钻……上次和你一起旅行的时候都不在身边。”[1]
“一只只都强得可怕，作为对手而言。”深秋坦言道，莞尔一笑，“但如果是同伴的话，就一下子安心了不少。”
“还以为你会说‘早晚有一天会全部打败的’之类的话？”
“我也没有那么……热血吧？”
大吾笑了笑。
“火光会感觉到自己的温度吗？”
透过窗户，初升的旭日在青年肩上正好投下一片温暖明亮的光。
“不过现在，的确刚刚好。”
什么和什么啊？深秋奇怪地看他一眼。
“算了，先说正事吧。”
她坦言自己还有去天冠山寻找皇叶以及和小田卷博士探讨课题的打算。
“对我来说是赚钱的途径，其实也可以直接放弃掉。”
她垂下眼帘，轻声道，眼神中却隐约有光芒一闪而过，“但果然还是……不想就这么放弃。”
和精灵们一起在地下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