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跟着你就这么倒霉啊！”
“那扇鬼门不讲武德啊！”季禾欲哭无泪。
两人躲在水缸和一众杂物后面，燕无瑕照着老样子靠隐息决将俩人的气息藏住，躲避乌泱泱追过来的鬼群。
话说他们上一秒转身准备回岩石上休息，下一秒就大咧咧地迈进了鬼市，季禾这股鲜美的人味，仿佛一滴冰水滴进油锅——炸了！
整条街的鬼都炸了！
“有人类进鬼市了！”
“快抓人！”
“吃掉他。”
鬼群冲来冲去，冲淡了季禾残留在空气中的人味。
都是些最低等鬼，没有特殊的能力也失了气味做引，很快就像无头苍蝇一般四散开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追去。
燕无瑕露出一双狐狸耳朵，抖了抖，确定没有任何声响才把整颗脑袋从水缸后面探了出来。
“用隐息决隐藏气息虽好，可用了你就不能移动，而且人味对鬼的吸引力太大了，一般的低级丹药都没办法完全隔绝这股吸引力。”
他转过头问季禾：“你有没有可以隐藏气息的高级丹药。”
季禾回想骨戒里大大小小的瓷瓶，绝望道：“没有。”
“什么都没有，要不是我你早死八百回了。”燕无瑕愤愤道。
季禾两眼一闭，“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在族里睡大觉。”
“哼——我来，你把我的储物口袋还给我。”燕无瑕对季禾一伸爪。
季禾把那两片破布摊平放在地上，燕无瑕弓下腰，伸着毛茸茸的爪子在口袋里探来探去，嘴上不住咕哝：“我记得我哥给过我的。”
摸索了半天，他从口袋里扒拉出一个漆黑的瓷瓶，推到季禾手边，“找到了，你打开吃一粒试试。”
季禾捡起小瓷瓶，语气犹疑：“试试？”
燕无瑕伸直前腿，后腿并拢弯曲蹲坐着，仰头介绍道：“这可是我哥给我的鬼气丸，吃一颗就能让你从里往外冒鬼气。”
“你哥怎么有这种东西？难道他来过鬼界？”
“我怎么知道。”
季禾打开瓷瓶的盖子，下意识闻了闻，差点被里面的气味熏晕过去，“我yue——”
哪怕他已经在第一时间就把盖子盖上并别开了头，但那股如腐尸夹杂着粪汁的臭气已如附骨之疽狠狠扎根在了他鼻腔里。
“好臭yue——你哥是不是在耍你yue——”
还是说燕无瑕在存心报复他。
Yue——
“怎么可能……”燕无瑕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瓷瓶，凑上去闻了闻，“你不要乱……”
“额呕——”燕无瑕话未说完，两眼一翻白，身子一阵抽搐后软了下去。
季禾连忙将狐抱住，“无瑕！Yue——”
事实证明，狐狸的嗅觉确实比人类强数千倍。
季禾轻轻扇了他几个大嘴巴，又从水缸里捧了些水浇到他脸上，“你不要晕啊无瑕，yue——”
“你晕了那些鬼找回来咱们都完了yue——”
“坚强啊无瑕yue——”
在季禾声泪俱下的呼唤中，燕无瑕终于缓慢地将眼皮掀开了一条缝，“季禾哥哥，我、我好像快不行了……”
季禾抓住他的嘴筒帮他手动闭上嘴，“不要胡说，你还这么年轻。”
燕无瑕翻着白眼瞪着他，季禾把狐平放在地上，再把狐的宝贝口袋收起来。
他捡起滚落到一边的瓷瓶，满脸严肃仿佛即将慷慨赴义。
几墙之隔的鬼声传来：
“好香，好香啊。”
“闻到了，那个人类就在这附近。”
“快找出来，我们把他吃了。”
季禾屏住呼吸，倒出一粒鬼气丸放在手心，心一横眼一闭，仰头将其送进喉咙中。
一股不可言喻无法描述的味道在喉间爆开，季禾顾不上干不干净，一手扼住自己脖子一手反复从水缸里捧出零散的水送到口中，只为压下那股恶心感。
待一整颗鬼气丸下肚，季禾的气息瞬间由内而外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简而言之，他好似整个人在乱葬岗里滚过。
季禾抬起手臂闻了闻，下一刻五官嫌弃地纠结成一团。
他刚把手放下，乌泱泱的鬼群就冲了过来，叽叽喳喳道：
“人呢，气味断在这里了。”
“嗯？怎么好像还有股妖气。”
季禾默默把燕无瑕的尾巴藏好。
“喂，那个鬼，你有没有看到人？”
一只领头的鬼冲季禾嚷道，等他看清季禾的脸后，不由晃了晃神，疑惑着鬼市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看的鬼了。
季禾不敢开口，他不知道鬼气丸是不是真像燕无瑕说的那么神奇，能骗过眼前这群鬼。
领头鬼见季禾不说话，放轻声音又问一遍：“我问你看到人了吗？”
“人？看到了，人往那边跑了！”季禾恍然回过神，随手指个方向。
“快追！”领头的鬼振臂一呼，领着鬼群乌泱泱地朝着季禾指明的方向奔去。
全然没想过季禾在骗他，毕竟那么好看的鬼怎么会骗鬼呢。
季禾也没想到，这些鬼这么好骗。
“他们走了吗？”燕无瑕摇摇晃晃爬起来，甩了甩狐狸脑袋，显然还没有从毒气攻击中恢复。
季禾望着鬼影都不剩的巷子，点头，“走了。”
“真麻烦。”
“你的妖气也是个麻烦。”季禾可没忘记刚刚有只鬼提到了妖气，他转头盯着燕无瑕，笑容逐渐缺德……
燕无瑕看着他逼近的大手，结巴道：“你、你想干什么？”
“嘿嘿……”
“你不要过来啊嗷呜呕——”
燕无瑕晃荡着一肚子水走在鬼市上，现在它是只狐狸鬼了。
鬼市与人间的集市很相似，一条大道两边摆满了摊点，叫卖声交谈声砍价声掺和在一起，好一个鬼声鼎沸的集市。
来往的鬼客穿着得体的各式服装，有簪花携篮的女鬼也有背着货物的男鬼，只不过他们脸色惨白、脚步飘飘然，用的货币也与人间不同。
大白的纸灯笼悬在空中，一部分散发着幽绿的光芒照在摊位上，照得摊主脸上惨绿惨绿的。
季禾观察了一会儿，灯笼每隔五步一盏，只有那些有摊主的灯笼才会亮起，没有摊主的灯笼没有光，也没有鬼靠近。
他想着这也许是一种交钱才会开灯的收取摊位费的方式。
还挺人性化。
燕无瑕避开迎面撞来不长眼的鬼，紧紧跟在季禾腿边，贴得近了又嫌弃地拉开距离。
“噫，你现在的气味就跟外面的鬼一模一样，难闻死了。”
“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