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微尘的剑一直护在季禾左右。
直到顶着季禾脸的黑雾人抬起一只手，强大的法则之力从它身体里迸发，法则影响的范围瞬间扩大。
燕微尘与将星毫无防备，就这样被定格在了空中。
燕微尘的剑，也受主人影响，速度逐渐缓慢下来。
说起燕微尘两把本命剑，一把名曰知著，另一把名为和光。
知著悬停在距离季禾十几米外的空中，被扑上来的鬼堆淹没身影，和光浮在季禾左侧，伸手就能够到。
骨戒发着光将靠近的鬼挡在防御罩外，众鬼拍打在防御罩上，不断推搡着逼迫季禾后退。
季禾感受着骨戒里飞速消耗的灵石，感觉心脏抽痛了一瞬。
这是在烧他的钱啊！
钱都花出去了，他更没有后退的道理！
季禾反手握住和光，因着燕微尘伴侣的身份，和光并不排斥他的使用。
他挥腕剑扫鬼众。
这一剑，没有任何技巧，全凭个人感情。
季禾本身灵力微薄，单靠和光自带的威力，竟让他随手斩灭了数只鬼。
离得近了，季禾也看清鬼众身上的变化，他们体面的仪容逐渐扭曲，衣裳开始褪色变得残破，脸上满是痛苦不甘，依稀可以辨出死时的模样。
“不……”
“我不想……死……”
“……娘……”
迟缓而断续的低语贯穿季禾耳朵。
季禾心尖一颤，他每挥出去一剑，就在心里默念一声对不起。
黑雾人俯视着季禾，像看脚步的蚂蚁，季禾若有所感抬起头，只见黑雾人唇形轻动，无声道：“为什么要反抗？你多活一日便多祸害一方，这样的灾祸会因你的存在越来越多。”
季禾身躯细微颤抖。
小意立马急道：“季禾，千万别听它的，你可是肩负拯救五界重任的男人，这都是它们的阴谋。”
“屁的五界，我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季禾斩灭新靠近的鬼骂道，别把他说得那么高尚，他根本不是这种无私的人。
“嗯嗯，你得活下去。”小意心想但你现在看起来像不太想活的样子。
季禾一路砍一路前进，没过多久就到了黑雾人所站的屋子底下，这是一间独栋的土砖房，前面带着小院子，围住院子的矮墙上爬满了鬼。
季禾把袖子一撸，踩着墙边堆放的杂物爬上矮墙，一脚踹飞还在往墙上爬的鬼，“不想死就下去吧你。”
左一脚右一脚接连踹飞好几只鬼，季禾成功摸到了屋顶的茅草，干净的茅草在鬼界没有经历任何风吹雨打，依旧如新，还有些扎手。
季禾试探地在屋顶上拍了拍，“我上去应该不会把屋顶压塌吧。”
房子的主鬼说不定就在下面看着，这影响多不好。
“不会，鬼界建筑比人间的结实，放心踩。”
听到小意保证，季禾不犹豫了，侧身抬起一条腿往屋顶放，几十双够他腿的鬼手被防御罩挡在外面，这些普通的鬼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季禾一边揪着茅草，脚尖在墙上蹬了好几次才把自己身体送到了屋顶上。
看似脆弱的茅草在他的折腾下不折不屈，季禾一脚踩上去，茅草甚至没有往下陷动一毫米。
季禾垂着头呆呆地看着脚下的茅草，说出那句名言名句：“物理学……不存在了……”
他甚至怀疑起这些茅草是不是画上去的图案，但他刚刚又确实是抓着茅草使力上来的。
也许这就是个玄幻的世界吧，季禾想。
他向黑雾人走去，黑雾人静静凝视着他，嘴唇蠕动吐出二字：“异类。”
黑雾人五指往虚空中一抓，季禾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他加快速度朝黑雾人跑去，却在即将触碰到对方的一瞬间被后方的冲击力撞到了一旁。
季禾被这股冲击力撞倒趴在毛草上。
五把形状各异的鬼器解除合体状态，各自分散飞回它们的主人手里。
五只穿着统一服饰的鬼，面色狰狞浮在空中，头顶散发出比普通的鬼更加浓郁的黑雾。
他们是这座城的鬼官，一如先前合力压制住将星的鬼官们，也许单个分散开实力不强，但合击的力量却是不容小觑。
骨戒的防御罩虽然保护季禾没有受到伤害，但鬼器与防御罩碰撞时产生的强大冲击力直接将季禾本人震飞了出去。
归根结底还是他太弱了。
季禾撑着身体爬起来，鬼官没有给他任何喘息机会，五把鬼器从五个方向一起法器进攻，撞在防御罩上发出蓝与黑两种光芒。
蓝色光芒防御罩不断抽取灵石中灵气，鬼器除了鬼官本身力量还有本源的黑雾助力。
同时抵挡五道攻击，防御罩抽取灵气的速度渐渐跟不上消耗速度，穹顶已经开始出现裂缝，季禾也觉得骨戒处热得厉害。
鬼官面色狰狞似乎还留有一丝神智，他们想收回鬼器却无法控制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鬼器为了击破季禾的防御罩而不受控制的抽取他们体内的鬼气。
鬼气于鬼，就像灵气于修真者，若是被抽干，那就离消亡不远了。
防御罩上的裂痕越来越多，季禾望着只两步之遥的黑雾人，这两步竟要他用命去走吗？
黑雾人同样看着他，“放弃吧，季禾。”
季禾咬着牙，防御罩的压力作用在他身上，哪怕只是万分之一也叫他寸步难行。
站不起来，那就爬！
季禾双手在茅草上，绷着腿艰难挪动膝盖骨。
他只要碰到就好了，只要碰到黑雾人小意就能……
叮——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防御罩不堪重负的碎成了粉末。
燕微尘留在骨戒上相应的防御法阵也在瞬间被抹去。
鬼器滞顿一瞬后加速逼近，季禾心下一寒，他要死了吗？
料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新的光芒映射在季禾眼中，比之前小上一圈的新防御罩继承碎裂法则的遗志继续护住了他。
季禾大脑一空，许久才找回自己的思绪。
对了，燕微尘曾说他在骨戒上留下过五道防御阵法。
“燕微尘……”
季禾抬首望向定格在空中的人影，燕微尘背对着他，季禾看不见他的脸。
他就像剧情手里的提线木偶，法则压制化作的剪刀剪断了他身上所有的线。
所谓剧情，换个称呼不就是人身上的命运吗？
季禾想如果自己是唯一能拨动这根命运指针的人，那他至少不能看着燕微尘如剧情安排的结局跌入尘埃。
“……”
他要燕微尘永远振翅翱翔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