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禾?
垂仙门弟子面面相觑,季禾“威名”扬天下,他们自然也有所耳闻。
不过勾结妖界贼子?这罪名可不轻,不是他往常做的恶心事能比的。
一名垂仙门弟子看向领头的师兄,“师兄,要去请示师尊吗?”
“如果我没记错,这次燕氏也来了人。”
“那妖物穿的好像是燕氏族袍。”
垂仙门弟子讨论声虽远,燕无瑕还是耳尖地听到了全部内容。
他尾巴一直,骂道:“你才是妖物,你全家都是妖物!”
季禾抓住他指天的手压下去,尽量让自己声音大些开口:“诸位误会了,他不是妖,而是实打实的燕氏子弟。”
“季禾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大家千万别相信他,他定是在拖延时间好助妖物逃脱。”张十三比他更大声嚷嚷。
“闭上你的臭嘴!”燕无瑕作势就要拔刀。
季禾额头青筋一跳,赶紧阻止燕无瑕的动作。
这种局势微妙的时候,还是不要给后来的中立者加深自己这方为反派身份的印象好。
看看现在,他满身负面评论,燕无瑕一身妖气,地上还躺着具尸体,周围一帮做假证的正道人士。
情况对他们十分不友好,一定要谨言慎行,拖到自己人来。
季禾清清嗓子,正准备开口,薛陆却抢先一步开口:
“诸位道友,我乃百生宗百成真人座下大弟子——薛陆,下方遭遇季禾毒手的人是我同门师弟,张师弟亲眼见证他是受季禾所害,以及随我后来的道友都瞧见了他们是如何对我痛下杀手,如若不是在下尚有些本事傍身,如今恐怕也是死尸一具。所以还望诸位助我将其拿下,还百生宗一个公正!”
薛陆义正言辞,巧妙地没有提及燕无瑕身份,只说季禾如何作恶。
垂仙门弟子经他一说,想起百生宗这次确实来了不少人,再看自家被毁得七七八八的山林,更加相信他所说的痛下杀手。
一时间,垂仙门弟子看向季禾与燕无瑕的眼神充满憎恶。
张十三更是挂着泪,哑声道:“望诸位道友杀了他们,为我师兄报仇啊——”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眼见张十三被季禾逼得落了泪,垂仙门弟子个个激发出正义之气,恨不得冲过去手刃季禾与妖物。
他们磨刀霍霍向季禾,好在领队的师兄还保留着理智。
他抬手制止蠢蠢欲动的同门师弟,看了眼被人群孤立在外的两人、倒在地上不知面容的尸体、独自落泪的张十三以及眼含怨恨的薛陆。
命案发生在他垂仙门地界,涉及不同势力纠纷,垂仙门决不能轻易插手偏袒任何一方。
徐知行想通后,振声道:“我已传音师尊告知来龙去脉,届时是非对错自有辨别,在此之前,希望诸位道友能够配合不要离开此阵。”
他说这话之时,眼神一瞬不瞬盯着季禾,将他松了口气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徐知行心下一动,安抚下仍旧愤怒的师弟们,静守在原处等候。
法阵悬在头顶,燕无瑕丝毫不惧怕,愤愤不平往地上一坐,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
季禾安慰他,“垂仙门肯定会通知大长老,很快就能见着你大爷爷了。
燕无瑕将头一撇,“这么丢脸,我情愿不见。”
季禾无奈,他怎么也料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看着不远处的尸体,季禾背部后知后觉升起一阵恶寒,死在他面前的不是袭击雪中镇的邪物,也不是鬼界里与他毫无干系的鬼。
这是实打实的人,是他的同类。
甚至他们不久前还见过面,说过话,闹过矛盾。
季禾开始怀疑自己那一甩臂是不是真的太用力了。
“你在想什么?你不会真的以为是自己杀了他吧,你有这本事?”燕无瑕半是讽刺半是为他开脱。
季禾舒口气,他自然是没有这般本事,他观张十三和薛陆的悲痛不似作假,就怕……
就怕里面有造物法则的手笔。
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我倒觉得是那两人合力杀了他来栽赃你。”燕无瑕语出惊人。
季禾被他的猜测吓到,“再畜牲也不会这样做吧……”
那可是朝夕相处的师兄弟,自己跟他们又不是生死仇敌,犯不着拿性命来陷害他。
而且就算豁出性命栽赃,也不见得会达到他们想要的目的。
有燕氏护着他,郭巴只会白白浪费性命。
季禾如今已豪不谦虚将燕氏当做自己的靠山。
就像燕无瑕先前说过的,“他们还敢杀他不成?”
季禾抚摸着指根处的骨戒,要真有人对他动手,它第一个不答应。
摸着摸着,季禾思绪发散想起某人,不知道燕微尘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已经发现自己又偷偷跑出来了,会不会生气。
明明说过很多次不会乱跑,可他十次中有□□次都没做到。
但是能怎么办呢,次次都是麻烦事找上他。
看着一众对自己指指点点的人,季禾颓然地叹口气。
突然有些累,好想回家……
等待过程中,张十三对一众各派弟子绘声绘色描述季禾如何出手加害他师兄。
听得人人激愤不已。
但他们说不出太难听的话,只得用厌恶的眼神怒视着季禾,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听着对面翻来覆去的几句无耻、卑鄙小人等十分有礼貌的攻击,季禾盘腿席地坐在燕无瑕身边,道:“无瑕,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否则以后遇到想骂的人就只能像他们一样,口拙拿不出词来。”
燕无瑕看了眼愤愤的人堆,突然冒出一句:“君子动口不动手。”
季禾不解:“嗯?”
“我不是君子。”燕无瑕补充道。
所以他会直接动手。
季禾:“……”
小小年纪,怎么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燕无瑕双手环胸,一脸老成:“他们认定人是你杀的,你要怎么办。”
“凉拌,没听天上那个人说吗,届时是非对错自有辨别。”季禾一点不虚,人不是他杀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倒是看得开。”
季禾无奈摊手,那能怎么办,虱子多了不怕咬,坏事一出他背锅。
季禾一度怀疑是不是有人打着他名号在外兴风作浪。
否则怎么解释他老实了这么久,风评不见得有些许好转。
薛陆将郭巴翻过身,正脸朝上,脱下外袍盖在他身上。
季禾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恍然间看到郭巴微张口中浮现出一丝黑雾顺着薛陆手臂随他吐息进入鼻中。
薛陆对此浑然不知。
季禾唇线抿得笔直,搭在膝盖上的手不由用力握紧。
果然……
其中有法则黑雾的手笔。
那他杀人一事,假的恐怕也会变成真的。
受黑雾影响,薛陆双眼更加赤红。
他盯着季禾,眼底的愤恨已然变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