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说。”
“我们找个人把你体内的内丹封印，隔断灵脉中的灵气传输，这样你就算有心做坏事都使不出力。”
没了灵力，薛陆变成普通人，抓起来容易，也把他的破坏力压到了最小。
季禾忍不住给自己竖起大拇指。
听到要自废灵力，薛陆一点不犹豫同意：“可以，动手吧。”
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仿佛先前因师弟灵脉尽废而激动的人不是他。
因忌惮季禾特殊的定身能力，两人周围空旷了一圈。
围着他们不敢靠近的人听闻，都想开这个口好顺势接下负责看压薛陆的事。
不过薛陆亲师傅百成真人还在这，众人顾虑脸面犹豫之际，药毒姑不管不顾，抢先道：“老身来吧，正好试试老身新炼制的药。”
她从袖中取出一瓶丹药丢到季禾怀中，“返凡丸，一粒灵气滞涩，两粒内丹停转，三粒灵脉俱断。”
季禾一只手还借和光剑撑着身体，单手摸向怀里的小瓷瓶，准备开盖倒出三粒，只是碍于插在胸口的剑动作有些缓慢。
薛陆不知想到了什么，似是释然一笑。
季禾胸口的剑，随他勾唇消失。
胸前一轻，季禾下意识伸手摸向伤口处。
薛陆趁机抢过他手中的瓷瓶，曲指弹开瓶塞，仰头将所有返凡丸全部倒进嘴里。
“诶！”季禾阻止不及，只能望向药毒姑，“这……都吃了没事吧。”
药毒姑摇摇头，“没事。”
最差不过一死，但薛陆都不怕死了，这对他来说不算事。
“那就好。”季禾拍着胸口，补体凡还在生效，没了剑的阻挠，他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
疼痛渐渐被酥酥麻麻的感觉替代，季禾没忍住伸进胸前破洞挠了挠。
他边挠着痒边安慰薛陆：“你撑住，等时机成熟了，我就能帮你把体内黑雾抽出，到时你候再把灵脉接上，还能修炼的。”
时机成熟，自然是指小意苏醒。
“嗯……”
薛陆闭着眼，随着体内澎湃灵力渐渐枯竭，他的脑子愈发昏沉，手脚变得沉重。
整个人就像退潮后的泥泞岸边，只剩即将破灭的泡沫，和一地潮湿。
潮湿若不及时风干，便会生出霉菌，滋生数不清、看不见的污秽。
身躯沉重，薛陆的脑子却变得前所未有清醒。
一些从前雾里看花的事，也在此刻变得格外清明，许多事再看，他都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会说出那番话，做出那样决定。
失去灵力，薛陆没有像自己预料中那样失落，反而闷声笑了出来。
笑声越来越不加克制，到最后变成畅快大笑。
季禾怕他是受不住打击疯了，赶紧拿枪提剑站起来，“你……你没事吧……”
薛陆脸埋在土里，笑得肩膀颤抖，他伸出一只手在空中随意摆摆，“你放心，我很好。”
他撑着手肘翻过身，平躺在地上，扬起下巴看着低头的季禾，眼神坚定，“我会好好活着，静等你的时机成熟。”
届时，他定会找到作弄他的“人”，将欠他的债悉数讨回！
百成真人虽受定身，但思绪仍在转动，听闻薛陆言论，他灵魂止不住一颤。
这……这才是他熟悉的大弟子……这才是薛陆真正的模样……
他是何时，没有发现薛陆变了性子，不，他发现了，只不过他没有在意……
是他害了他的弟子们……
百成真人心神急剧震荡，懊悔与羞愧充斥心间。
蝴蝶煽动翅膀，木偶挣脱丝线。
恍惚的人清醒，混沌的夜天明。
未来正在剧变，只是当下之人难以感知。
季禾看薛陆神志清明，灵力也被绝断，迟疑着将枪收起，准备看看过了定身时间薛陆会怎样。
毕竟他总不可能全天候守在薛陆身边制衡他体内的黑雾。
燕微尘闪身抱住季禾，一个清洁决清理完他衣物上的血迹，想要将他融入骨血却又舍不得用力，“季禾……”
责备季禾不顾安危的话卡在喉咙，化作气音消散。
季禾感到燕微尘的担忧，主动抱住他腰身，“别担心，我这不是没事嘛。”
他可是要做主角的男人，主角偶尔受点小伤是正常的啦。
燕微尘不知道他脑子里装的“大道理”，要是知道，多半会说一句“歪理”。
不远处的燕空悬见两人和和美美，不顾旁人腻歪，甚是欣慰。
不过，眼下还有正事未办，且隐有新的麻烦事找上门，他不得不咳嗽着打断了两人温存。
季禾不好意思地推开燕微尘，转头对上一众探究的目光。
一白胡子老头收了收打量视线，对燕空悬恭维道：“燕兄，今日一见，真是——后生可畏啊……”
“哪有哪有。”燕空悬推诿道。
显露锋芒是好事，但季禾这一次的锋芒太过耀眼，几乎灼瞎半个修真界大能的眼，这便大事不妙了。
“燕兄何必谦逊，这位小友的手段，我等皆看在眼中，说起来，我们这些老家伙真是羞愧，竟要靠这么个娃娃来解决危境，只是不知小友手中，那究竟是何法宝？”
老头张口就来，一字一句感情充沛，看起来真像是个按捺不住好奇心的老顽童。
季禾还在斟酌如何回应，那老头又问道：“不知小友可将法宝借于老朽过一过眼瘾？”
凭心而论，季禾很想拒绝他。
“难不成是仙器？老朽这辈子无望成仙，若是此生不能见此仙器，恐死不瞑目啊！！！”
老头凄厉一嗓子，嚎得季禾身躯一震。
季禾震完，眼神空了空，他这是……被道德绑架了？
季禾：“……”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季禾没听说过这老头，若听说过他就能认出这老头是修真界有名的老泼皮。
老泼皮自诩逍遥散仙，追求仙道近乎偏执，只要听到跟仙有关的事情就会变得疯疯癫癫，不顾一切得他想要的。
修真界还能忍受他的缘故，只因他实力不俗，只比垂仙门的华英上尊渡忘川弱上几招。
不过修真界人人皆知逍遥散仙无比厌恶华英上尊，只因渡忘川拒绝了他一生求而不得的成仙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