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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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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拿的什么?”芈渊抬了抬下巴。

冕冠尺余大小,阿姮拿得颇为吃力,只能像抱柴火一样搂在胸前,他指的显然不是这个。

“来人,把冕冠送到作匠处。”

或许是觉得尊贵的王冠不该被随意对待,楚王一声喝令,一个侍卫悄无声息的冒出来,从阿姮手中接过冕冠,又悄然离去。

“这是司巫给我的,不是我找他要的,”阿姮两只手得了空,忙把握在手里的龟甲呈给楚王看,又小声补了一句,“妾没有请他老人家占卜。”

甲片上残存的卜纹一看便是昨夜的坎卦卦象。芈渊瞅了一眼,就没了兴趣。

他阔步向前,懒洋洋的声音随风轻送到阿姮耳边:“司巫兴许觉得此卦与你有缘,遂将它给了你。”

她虽然不懂占卜,司巫解卦时她也听到了,这是坎卦,是凶兆,不吉。

没有人想和凶卦牵扯到一起。阿姮抿了抿唇,跟在楚王身后。

芈渊步子迈得开阔,但走得不快,慢悠悠的,仿佛在欣赏原野间的景致。

“王上。”阿姮深吸了一口气柔声开口。她不能让仲其箕等得太久。

“昭伯的妾夫人阿鹂,您晓得的,她是……”

“她是和你一同被送到郢都来的,蔡国美人。”芈渊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她。

他深深的看她一眼,状若无意的说:“听说出自蔡侯宫廷的乐伎,都是能歌善舞之人。”

阿姮眼睛一亮,重重点头:“鹂阿姊不但会跳舞,还会唱曲。她唱的曲子是妾听过最好听的!大王,您能留下她么,她可以天天给您唱曲,还能跳舞给您看!”

她没有听出楚王话中的深意,反而一时激动向前跨出一步,靠到楚王身旁,不错眼珠的仰头看他。

这样的眼神,跟上回她想拿他的手臂练习制敌之术时一模一样。

她的眼睛睁得格外大,亮晶晶的,像朝露,滚啊滚,又好似晨星,闪啊闪。

偏生她的眼眶还红着,哭过的眼睛一汪水似的泛着潮气。

越看越像一只毛茸茸的红眼兔子。

“昭伯夫人要把她……卖到妓馆去,她和妾本是一同从蔡国来侍奉大王的,妾怎能眼睁睁看她沦落,大王,您可以帮帮我么?”

面对她的哀求,芈渊不答话。他垂下薄薄的眼皮,转过身接着往前走。

野兔胆小又很灵敏,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惊慌跳开。想要抓住一只活的,还不伤到它,可没那么容易。

他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不要拆穿她。

否则就不好玩了。

芈渊勾了勾唇,走得快了些。阿姮期待的盯着楚王的后背,一路小跑跟上去,跟着他拐上一条小路,穿过一片起伏的树林。

上坡又下坡,眼前豁然开朗。

树林外是一块宽阔的石头河滩,一条大河碧波荡漾,自西向东,从阿姮眼前缓缓淌过。

茂密的芦苇丛里,昨夜扮做巫人的甲士摘下脸上的面具,跳进浅水滩,清洗脸上和身上的彩漆。青绿苇叶中,时而爆发出洪钟般的大笑。

楚王私厨里的庖人,也一早就过来了。庖人们在树下的空地搭起简易锅灶,埋锅造饭。年长的庖叔看到大王和跟在王上身后的阿姮,欢喜的抱起一个篾筐跑过来。

“王上!在江边打鱼的渔夫捞了一筐新鲜的河鱼,特来献给大王!”庖叔把篾筐呈到楚王面前。

阿姮翘首望过去,鱼儿们大小各异,离了水居然还在筐里挤来挤去,争相跳跃,果然新鲜极了。

她从没有见过这么长这么宽阔的大江,也没有一次抓到过这么多的鱼。幼时,她也曾和邻家阿兄去乡间小溪抓鱼捉蟹,鱼蟹没捞上来几只,反遭到从城郭来的城主的仆人一顿喝斥。趾高气扬的仆人说,河里游的、山上跑的,都归蔡侯和蔡国的贵人们所有,谁也不许私自捕捞。

如今,阿姮晓得了,那人说得不对。

前几日,在附近种田的农人送来几筐青菜。农夫说大王带人上山夜燎,帮他们驱跑了山上的野猪和獾子,那些野畜不敢再下山啃咬庄稼。农人们深为感激,特特的采了些夏季时蔬献给大王。

庖人们按照大王吩咐,把他们打猎带回来的野味赏了几大块给农人,叫他们带回乡里各家分食。

江边打鱼的渔夫听闻大王有赏,也凑趣往庖厨里送了几回鱼,得了些赏钱。不过每回都只一尾两尾,要先供奉给大王。阿姮跟着庖叔学会了做鱼,却连一口都还未尝过。

昨夜祭礼上厮杀的动静很大,惊动了周遭的楚人。渔夫得知祭礼即将结束,唯恐大王很快返回王城,他忙趁清早撒网,满满的捞了一网河鲜,拿绳索系在船头的水里泡着,见到庖人便托他献给大王。

远处的石头灶台旁,一个渔夫头戴竹笠身穿短垮,佝偻着腰背站立,笑呵呵的一脸殷勤。

芈渊看了眼鱼筐,说:“赏钱给渔夫,叫他把鱼拿回去,大鱼或卖或食皆由他,小的放回江中。”

庖人张大嘴,“啊”了一声,甚是不解。

难道楚王不爱吃鱼么?阿姮惋惜的盯着这一筐鱼,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芈渊微微侧目。

“慢着。”他又唤住庖叔,叫他挑几尾大鱼从渔夫手中买下,将小鱼和鱼苗放生。

庖叔惊喜不已,喏喏答应,又冲阿姮悄悄招手,拿眼神示意她随自己去灶台帮忙。

阿姮犯难的瞟了眼楚王,不确定他是不是忘记了他和她刚才还在说的话。楚王一个转身,眸光从她头顶掠过,径直走到侍卫铺好的席上坐定。

“叫仲其箕来见寡人。”芈渊吩咐侍卫。

阿姮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朝庖叔走去。

仲其箕来得很快。还有几个百夫长也被一同叫到楚王跟前。

庖叔刚刚将梅子饮煮开,阿姮连忙将梅子浆汁盛到盏中,给楚王端过去。

楚王坐在树下,绿荫如盖,凉风习习。

他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支箭羽,握在手中,如乐人击缶一般,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面前的桌案。

仲其箕等人跽跪在楚王对面,肃然俯首,等待大王发话。

“此次全歼叔度极其爪牙,汝等皆立大功,寡人有三赏。”

阿姮托着食盘,将盏放到案上,便退到楚王身后的大树旁跪坐下来,敛声屏息,竖起耳朵。

芈渊将箭羽撂至桌案,瞥了一眼热气腾腾的浆饮,缓道:“诸位在寡人为王太子时便跟随寡人左右,与寡人甘苦与共未尝有怨怼,奋勇杀敌从不计较个人安危。在寡人眼中,诸位有如荆山之铜,乃吾国重器。”

芈渊娓娓而言,仲其箕等人再三俯首,连说为大王效力乃是他们的本分。

“诸位中尚未婚配者数人,正值吉士之年,因常年受寡人征调差遣,不得半刻闲暇。这第一赏,乃下赏,寡人予诸位数月之期,汝等可归家与父母商议,择品貌贤淑的女子,娶妻成婚,绵延子嗣。”

芈渊一席话,好似把一尾鱼从岸上扔到水里搅起浪花无数,本来一脸肃色的汉子们顿时一哄而起,彼此戏谑调侃,比朝堂上的大夫还要吵闹。

阿姮原以为楚王叫仲其箕过来,为的是鹂阿姊的事,哪知他口吻一转,关心起百夫长们的婚事。

她心中焦急,轻唤:“大王……”

芈渊侧过脸挑眉看她,拿箭簇敲了敲盛满梅子饮的碗盏。

阿姮眨了眨眼,疑惑不解。梅子是他们上山夜燎时寺人们采浆果时带回来的,梅子汁是庖叔亲手煮的,有什么不对吗?

她凑近桌案看个究竟,一股热气从盏中冒出来直逼脸颊,她方想起来,她还未将梅子饮拿冷水冰过,就急急忙忙的端上来呈给楚王。

“妾这就拿回去冰一冰。”阿姮懊恼,伸手去取。

被楚王的一只手捏住手腕。

“不怕烫你就试试。”芈渊嗤了一声,握着她的手腕不紧不慢的搁到案上。

阿姮又慌又窘,她朝芈渊挤出一丝难为情的笑容,说:“是妾大意了,我吹一吹,吹一吹就凉了。”

她说着就趴上去,对着碗盏深深吸气鼓起口唇。

脸蛋俏生生的鼓起来,占据了芈渊大半个视野。

如山中果实一样饱满鲜腴的嘴唇,一张一合,一吸一吐,活脱脱就像一条离了水的小鱼,在无谓的挣扎,娇滴滴的喘着气。

她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将她身上那股又淡又甜的气息变化出各种各样的模样来,譬如粟米糕中鲜红欲滴的浆果,譬如从卣中盛出来的晶莹酒液,又如眼前这盏梅子饮。

他还未尝过,梅子的酸甜已在口齿间厮磨,纠缠不休。从他的嗓子深处直到胸腹,都在祈盼着一场甘露的滋润。

“大王,属下有心仪的女子,”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挺直身板,扬起声音,“她是卿大夫家的姑娘,她家不同意我们的亲事,请大王为属下赐婚!”

“褚良!好样的!”汉子们叫着青年的名字,拊掌触地笑得更欢了。

喧嚣声中,趴在桌案上的少女身子往后一缩,退了回去。

芈渊眼前顿时一空,他抬起眼眸,道:“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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