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的叙事风格显然比砀夏诚实得多。
像李安这种被负面能量养育长大的Alpha,心理扭曲成什么样,苏柳都不意外。
被爱呵护,血肉才会健□□长。
“太好了,我的领土中,正好缺少你这样的人才,”苏柳开始挖墙脚,“在血雨中跳踢踏舞,那真的太浪漫了。”
说着,苏柳似乎想到了什么画面,脸上露出大反派的标志性浅笑。
“……,”他说得那么煽情,苏柳居然只想说服他当牛马?李安深吸了口气,被苏柳不按牌理出牌的言论弄得有些呆愣住。看来也不是每个反抗军,都是别人掉几滴眼泪,就慈悲心泛滥的圣母。
“你考虑一下,如果你的目的是为了搅风搅雨,星火之城应该更适合你,”苏柳向李安灌输他那一套营销策略,“我们的目标是,打倒帝国主义,打倒邪教组织。”
帝国主义明显说的是国王。邪教组织?难道指的是“来日黎明”?
“……,”李安觉得苏柳这条贼船风险太大,他有些怕。
“难道你怕了吗?”苏柳这时才回头瞥了李安一眼,眼中流露出的意思,还有一种“我和你都是反派,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这种狂傲的意识形态。
“……,”伤不起了,李安有点想捂住苏柳的嘴巴,就算他承认他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也不至于发癫成苏柳这样,他勉勉强强地说,“这个理想太过远大,我这种小人物,恐怕……”
“你连一个二代血族都不放在眼里,说抽血就抽了,现在怎么这么怂?说不定来日黎明的人已经起了疑心,背地里琢磨着想要搞你,”苏柳以理服人。
“……,”那个二代血族的事,苏柳怎么知道?他明明处理得很干净,李安这下有些心慌。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苏柳老神在在地说,视线又朝向不远处漫步田间的纪诃,眼中的感情,像一个慈爱的长辈。
李安被苏柳几句话裹挟得,不得不加入星火之城,他咬牙道,“……行。”
“你那个养父,是不是你动的手?”苏柳突然问。
“当然!”说起这事,李安来了劲,甚至想跟苏柳分享他的作案动机和动手细节,但被苏柳斜瞥过来的眼神打断。
“所以,来日黎明里,没人知道你会易容术?”苏柳又问。
“目前来说应该是这样,”李安回答得很谨慎,明面上确实没有,但背地里是否有人怀疑他,就有些说不准,毕竟“来日黎明”能人居多,李安不敢妄下定论。
“你先下去,到时候见机行事,”苏柳大概明白,原书中杜莎怎么会那么凑巧,出现在已经成为公爵的李安的庄园,恐怕她的死,也是有心人算计的结果。
“来日黎明”的高层用计的确恶毒得很,还每次都很精准。
——不过是提拔了一个小小的谷掌事,就可以不知不觉间,抽走反抗军新鲜而优秀的血液,让这些战士对未来无望,对组织忿恨。更恶心的是,谷掌事确实不是“来日黎明”的人,让一个无耻卑鄙的小人掌权,再让他们自己人欺负自己人,没有比这更高明更恶心的手段了。
李安走后不久,刘维桢前来复命。
苏柳跟他闲聊,“杜莎的师傅姓什么?”
“姓李,”刘维桢叹息着说,“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当年组织出了卧底,将她掳走关押在地牢里将近一年。我们的人救出她时,她得了肺结核,由于并未得到及时救治,已经无力回天,她走之前的最后时光,身边陪伴她的,是那时候只有四岁的杜莎。”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杜莎才成了她最后一个关门弟子。
苏柳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要诛杀杜莎。
其中一个原因,恐怕是为了从她口中套出那个女Omega已死的消息吧?
“来日黎明”的人,就是用的这个手段摧毁李安的精神,让他变得更疯癫,好为他们所用。真恶毒啊,不愧是原书最大的反派。
苏柳真是越来越佩服他们了,比他组织里那群酒囊饭袋强多了。
想起谷掌事,就不得不提那个血奴管事,苏柳问道,“新来的管事最近在忙什么?”
“纪管事在帮公爵大人挑选合适的血奴,”刘维桢说着,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说?”苏柳瞥了他一眼,示意刘维桢有话直说。
“他很好色,居然让那些血奴配合他,进屋检查身体,门关得很严实,也不知是在干什么……”刘维桢皱着眉。
苏柳笑了起来。
能干什么?这个死老头真是色心不死,又干起了老本行。
这时候天色很晚,纪诃走累了又回到苏柳身边。
刚才苏柳和刘维桢的说话声并未刻意压低,纪诃正好听到什么“纪管事”什么的。
“那个……纪管事是我父亲,”纪诃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出声。
“……你确定没看错?”刘维桢吃了一惊,毕竟纪诃精神有点不正常,他们都有目共睹,对纪诃的话,刘维桢很难完全信任。
苏柳拉过纪诃,认真地直视纪诃的眼睛。
纪诃原本被刘维桢语气中的怀疑无意间刺伤的心,又渐渐被苏柳眼中的信任治愈。
“他从前跟我说,说他是我的父亲,但我究竟是不是他亲生的,我不知道,”纪诃轻声解释道,眼神却由怯懦转变为坚定。
苏柳回以肯定的微笑。
纪诃已经开始出现微弱的自救意识,这样很好。
比开几粒安定,打两针镇定剂,总要有用得多。
纪诃需要的外部力量最好是隐形的,这样他才会在不知不觉之间改变意识形态,完成自救。
——让他一直以为是他自己想通了,他的生命力才会一往无前地使劲去自救。
这种破碎态的灵魂,根本不是,一些故弄玄虚的庸医,反反复复逼他回忆他那些绝望的经历,或者什么狗屁“人生导师”讲几句不痛不痒没有感情的宽慰的话,就能解决的。那些人,只会让他的情况更糟。
灵魂受损的人,需要有更强大的灵魂在暗中保护他,潜移默化地改变他。
那些不过是学了点皮毛就自以为是的低纬生物懂什么?
真的研究透彻了什么是抑郁症?
真的以为,说几句“你要好好的”、“你太缺爱了”、“你得承认自己有病”、“你需要一个拥抱吗?过来,我给你”,就以为自己很专业?
苏柳觉得某些人真的很可笑。
苏柳从前有段时间因为一些事,也出现过轻微的心境低落。他比较倒霉,遇到的那个Alpha心理医生名不副实,除了开点安定什么都不会,说的话也像程序设置好的低端AI一样,机械又没有感情,只有握住苏柳的手,自以为很隐晦地摸着时,眼底才暴露出那种浓稠的情感。
恶心。
四十多的大叔了,就算保养得再好,再自以为仪表堂堂,也不能老牛吃嫩草吧?
苏柳当时还未成年呢。
苏柳不惯着他,立刻像个精分患者一样,掀了他的桌子。
可惜,苏柳没有足够的证据告他轻薄,那时诊室内为了保护患者隐私并没有安装监控,只有一个录音机,里面翻来覆去都是正常的问诊,苏柳的爆发好像特别出人意料,真的很像有病。因此,一时之间,似乎拿对方没办法。
但苏柳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只好骂他是黑心鬼,诊金那么贵。
当然最后两人都没什么好下场,那家私人医院将苏柳拉入黑名单,那个医生也被象征性罚了半年奖金,理由是跟患者推搡。
是的,他脱下白大褂还扬言要打苏柳,说苏柳没病装病故意医闹,是敌对医院派来的吧?还说就算被打也是自找的。
他表现得越是理直气壮,就越发显得苏柳年少无知还无理取闹。
不过打肯定没打成,掀桌那么大的巨响,该来的人都来了。
医院的安保人员护着他们的医生。
苏柳的保镖也不是吃素的。
还有最外围负责调停的警察。
这么离谱的人,居然能当医生?
还不是看苏柳是个年幼的Omega 好欺负,故意占他便宜。
老色鬼,真恶心。
世界不愧为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苏柳深以为然。
这时,纪诃的声音响起,将苏柳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我不会看错,两年前就是因为他,才害得我失去母亲,”想到母亲,纪诃掉了眼泪,但很快,他眼神坚定地抬手擦去眼泪,恨恨地补充道,“就是他!”
纪诃从前一直想找一个能为他遮风挡雨的靠山,现在的他,显然已经彻底看清,那样的一座大山,也能让他不见天日。
少年丧母,纪诃或许很迷茫。
如今的他,看清渣男选择离开,这个该死的父亲,他自然也不会因为害怕失去,就投入那种虚假的亲情中,任人拿捏。
他正在像一朵山花一样,含苞待放,独立而美丽。
苏柳对目前的状况很满意,纪诃居然愿意跟除他以外的其他人交流,还主动提供线索,说明他的病情已经有所改善。
“他怎么也姓纪?”苏柳问。
“不知道,”纪诃摇摇头,他只知道自己随母姓,至于那个男人怎么也姓纪,如果不是苏柳提起,他都没反应过来。
苏柳叹了口气,纪诃、纪恋的母亲,多半都是纪管家“买”来的小妾,无名无姓,所以只能跟着她们的老爷姓纪。这件事就别让纪诃知道了,不然这个“纪”姓……
“先休息吧,明天去看看戏,”苏柳带着纪诃回四合院,让刘维桢和老李也收拾一下搬过来,住得近吩咐点事也方便。
苏柳进院门时,铂西已经收拾好心情,背着挎包站在院子里等苏柳。
“你怎么还没回庄园,这里没你的事,你尽早回去,”四个三代血族三死一伤,伤的那个还被策反,林长平那几个买家又都被打发走,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有“来日黎明”的人跳出来,想要铂西的血清。
铂西递给苏柳一个崭新的挎包,示意苏柳,别再让那个谁占了便宜。
“没这个必要,”苏柳摆摆手没有接,“他很乖,也不乱动,挂个包还费劲,我脖子都疼了。”
“疼了吗?”铂西走近几步,“我看看?”
“你耍流氓啊?”苏柳捂住后颈的腺体退后几步。
这时,漆风泠从领口探出头,他的下巴刚好靠在苏柳锁骨中间的凹陷处。漆风泠抬头用星星眼湿漉漉地望向苏柳,见苏柳没有改变主意再将他放进挎包,又侧头冷冷瞥了眼铂西,随后顺着领口钻了回去。
“苏柳,你看……他乱动,还、他还挑衅我,”铂西举着手告状。
“你不招惹他,他怎么会乱动?”苏柳拉偏架。
“……太偏心了!”铂西非常不服气,“你连那个叫裴琢的都能喊一声哥哥,对我却没有好脸色,单论脸蛋,我比他可好看得多。”
“……我是在演戏,我哪里看上他了?”未免被纪诃听到多想,苏柳小声解释道。
“我想跟你玩那种游戏,”铂西得寸进尺,“叫哥哥的那种。”
“哥什么啊哥,”苏柳咬牙瞪他,“我的身体年龄已经三十多了,比裴琢他们还年长几岁,如果不是为了恶心他们,怎么会叫他哥哥?”
“三十多在我面前,也是这个,”铂西伸出小指,为自己比苏柳年长而感到自豪,“不管怎么说,一声哥哥,我还是配得起。”
“祖宗,”苏柳瞪他,“你是老怪物。”
“苏柳,你就跟我玩玩那种游戏,”铂西小心翼翼地捏着苏柳的衣袖摇了摇,完美演绎了什么是奶油系帅哥的甜味撒娇。
但苏柳不是安德里,更不是喜欢吃这一套的御姐,“不太合适,要玩也是跟男朋友玩,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也对,”铂西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他现在连小妾的份额都没混上,居然跟苏柳提那么过分的要求,脸顿时红了。
“你等会就带着安德里先走,到了庄园给我回信,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庄园不能没有主人,”苏柳平静地吩咐道。
这会儿铂西倒是乖乖听话,临走前,他委屈地望着苏柳,似乎想再多看几眼。
……这也太flag了。
“算了,”苏柳低头跟漆风泠说,“还是你带他们俩回去。等回信还不知什么时候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