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十分钟,漆风泠才将捂着苏柳耳朵,将苏柳的头死死压在怀里的手放下。
也幸好时间比较短,不然走在他们前面的小程和纪诃,这两个什么也听不到的纯人类,都要起疑了。
那个百米距离外的狗AO并没有结束私会,但之前他们在干的那种过分的事,显然已经告一段落,他们俩这会儿,正搂抱着说着一些私房话。
苏柳再要去看去听,漆风泠脸色虽差,但没有阻止。
“葱哥,你让我又回头来找那个姓付的干什么?他现在将一个铜板都盯得死紧,昨天那是运气好,才能从谷老头身上榨出油水,但我也是出卖了色相……”一个稍有点姿色的Omega靠在Alpha的怀里,两人手指交叠,富有暗示意味地调着情。
“纷纷,”葱哥边温柔叫着小名,边低头亲了怀里的Omega一口,由于这个动作,他侧过来的脸,让苏柳认出了这个Alpha。
……这个人,是昨夜被纪管事带进血奴屋舍的客户。
怎么?纪管事拉皮条拉疯了吗?怎么什么人的生意都做?
苏柳也很奇怪,一般权贵都很惜命,怎么会有那种病,是得玩得多么花,下限多低,才会染上?
没想到这个客户,居然是冒充的富家子弟。
还是个依仗Omega拿钱享乐的骗子。
“我的钱,可都给了你,你不会是在骗我吧?”老付那个剧毒的Omega未婚妻,像只不谙世事的小鸟一样,依恋地靠着他的葱哥。
“哎,都怪我不愿意回家继承家业,我父母一气之下断了我的经济。不过你放心,等我过几天回去认个错,跪在祠堂诚心磕个头,他们一定会心软原谅我,到时候我肯定会说服他们,娶你进门。纷纷,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知道么,我都愿意给你……”
葱哥的谎言张嘴就来,还说了一点床笫之间的诨话,显得他在这段关系中非常卑微,都愿意那样服务一个Omega,足以证明他的真心。
“葱哥,我当然信你……”Omega红了脸。
至于葱哥说的那个未尽之言,显然就是刚才漆风泠不想让苏柳看和听的不和谐情景。
因此苏柳心中有了些猜想,但觉得恶心,所以不想向漆风泠求证。
这里也不多赘述。
至于“纷纷”怎么会被骗,逻辑也很简单。
葱哥也是欺负这个“纷纷”没见过真正的富家子弟,才会用这么拙劣的骗局欺骗他。
首先,富家子弟,不管再不学无术,也不可能没钱到需要靠Omega伴侣接济。
老百姓理解的没钱可能是真的没钱,但公子哥/小姐们的手头紧,只是他/她们手头的钱,暂时买不起新看中的游轮而已。当然也不排除因为做了点什么得罪了他们,被他们恶趣味盯上,想要蓄意恶搞,不然没人有那个闲工夫,靠装穷卖惨的人设,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其次,有钱有势的人,通常都有点贵族脾气。
金字塔尖的,比如铂西的矫情、国王的控制欲,位于中间层的,比如裴琢对贫民事不关己又不加掩饰的轻蔑,林长平被丑八怪盯一眼就犯恶心的冷酷杀意,这些都可以作为细节得以佐证他们的养尊处优,这种东西一般人根本学不来,不一般的人有这个本事干点什么不行,还用得着做这种勾当?
最后,哪怕是从小接受清贫教育的漆风泠,回归他贵族生活后,也能立刻展现他身上不露怯的气场,这种骨子里沁透的清贵,实在太难模仿。
不可否认,这也是苏柳看重漆风泠的一个点。虽然在原世界,漆风泠真的只是个家境普通的Alpha,但苏柳初见漆风泠时,还是被他身上那种出尘的气质俘获了。
钱确实可以提升气质,但有的人出生就自带贵气,似乎有一种喝了“兑水孟婆汤”的感觉。漆风泠给苏柳的感觉,就是这种人。
哪怕漆风泠坦白这个世界是在他笔下生成,还为了削弱苏柳,或者说攻略苏柳,做了很多隐藏设定,可……苏柳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世界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旦陷入思考,一个类似于“莫比乌斯环”或者“耶梦加得”的维度哲学,就会在苏柳脑中无限循环,令他无端感到头疼。
漆风泠说,他母亲曾同他强调,原世界并不是他们的世界,他们只是来旅游的。
这句话也足以说明,在漆风泠动笔写这本书的大纲之前,这个世界就早已存在,而且,这个世界的不断年历史,已经比原世界要长。
虚在实中,实融于虚。
到底哪个世界才是真?
苏柳闭了闭眼不愿多想,让他一个才活了三十多年,还处于稚嫩成长期的血族Omega去想那么高深的问题,实在太难为他了。
他还是把思路拉回当下,分析分析“纷纷”与“葱哥”比较好。
当然,虽然葱哥很无耻,但纷纷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可是绝育屠夫,把老付这个妈宝A都忽悠瘸了。
是的,真的瘸了。
不过据说还能接,这两天,谷掌事已经派人带老付去诊所,将老付那里接回去。
这才给了“纷纷”可趁之机。
彼时,这对狗AO又开始有了再来一次的迹象,这回不用漆风泠干预,苏柳就扭开了头,跑去跟小程他们聊天,试图分散注意力。
这种恶心的事,苏柳才没兴趣看,他之前只是觉得这两人的声音听着耳熟,想看看是不是他想的那样,既然现在已经完成确认,他自然懒得探索别人的那种事。
说实话,苏柳也没想到他还没动手收拾他们,这对似乎八杆子打不到的恶人,就凑到一起作死。
这时,小程和纪诃已经率先到达目的地。
那是一个简易搭建的避雨亭和其旁等人高顶部有遮雨棚的羊棚。
分给他们的羊群,连牧羊犬都没有,只有一只看上去很有灵性的领头羊。
苏柳刚拉开羊圈的栅栏,头羊便“咩”得轻轻叫了一声,飞快钻了出来。
苏柳盯着那羊的羊角看了看,被那尖尖的角逼得后退几步,莫名有些害怕。
头羊看了苏柳几眼,那双开阔的羊眼,似乎透露着很多复杂的情绪,它的板牙露出一半,细细的蹄子“哒哒”地朝苏柳走过来,成功将苏柳逼得低叫着又退后几步。
站在后面的漆风泠,赶紧上前几步抱住苏柳的腰,好笑地哄道,“它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不会拿角撞你。”
“真的吗?”苏柳踮起脚环住漆风泠的脖子,很想使唤漆风泠干脆直接将他抱起来,那羊角像尖尖的钻头,他看着真的好怕,见漆风泠还在笑,苏柳气恼道,“怎么不给我一个能懂兽语的金手指。”
“谁知道你居然有一天愿意来放羊,”漆风泠哄道,“如果你早说,我就给你写进去了。”
“神经病,”苏柳没想到漆风泠跟着他一起发癫,癫得也就更厉害了,“你这个可恶的造物主,不准笑!”
“你从前不是还养过羊驼,这个跟那只也差不多,”漆风泠被苏柳拼命往身上爬的架势逼得,只好托着苏柳的腰将他抱起来。
“这怎么能一样,那只没角!”苏柳气得捶道。
“是啊,没角,但是口水特别多。”漆风泠笑了起来,无意识透露了曾经那个帮苏柳带那只羊驼一段时间的匿名好心人,其实是他。
苏柳想起有这个事,羊驼其实也不是他在养,大多数时间都是苏柳那个好友在带,苏柳只是偶尔想它了,去好友那里撸两把,骑一骑。
是的,那只羊驼很乖,也很通人性,知道谁才是他真正的主人,还会热情似火地给苏柳当马骑,但毕竟不是专门驼人的动物,苏柳只是短程骑了骑,几乎没走几步,就赶紧爬下来,跟人类比起来,它还小,正是活力无限最爱逞能的时候。
但苏柳可不是愚昧无知的人,自然不能由着它的热情任它逞强。
它的毛很蓬松,抱起来软软的。
叫起来像撒娇的小奶狗一样“嗯嗯”的。
后来不知吃了什么,生病了,怎么也治不好,苏柳的好友说找了个兽医,那个兽医还非常无私,二十四小时看顾着它。
没想到是漆风泠。
他学的东西还挺杂,怪不得说这只头羊只是想过来打个招呼。
这么想着,苏柳的眼神也柔和了下来。
“想下来了?”漆风泠观察了一会儿苏柳,含着笑说。
“那我去摸摸它吧,万一它拿角顶我,我就打你一顿,”苏柳示意漆风泠将他放下来,在小程和纪诃盘腿坐在草原上默默磕糖的目光中,走向那只头羊。
头羊又“咩”地叫了一声,似乎觉察到苏柳有些害怕,便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苏柳,眼神很依恋,又有些淡淡的忧郁。
这种眼神,很像他那只羊驼。
太奇怪了。
苏柳试探着伸手去摸那只羊的头,它闭上眼低下了头,羊角刚好蹭过苏柳的手背。
它的角带着微微的凉意,没有苏柳以为的那么坚硬,反而透着点弹性。
很温顺,果然没有突然发疯想要撞他,苏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得寸进尺地去摸它的耳朵。
头羊眼睛撑大,眼底似乎还带着泪花。
苏柳愣住了。
难道真的欺负它了。
“羊的耳朵能不能摸?”苏柳有些无措地拿开手。
“可以摸,”小程科普道,“它没有躲,就代表它愿意给你摸。”
似乎是觉得苏柳误会了它,头羊主动蹲下来,好似是示意苏柳骑它。
这不太好。
苏柳那只羊驼至少有两个苏柳那么大,苏柳骑一骑倒没什么,现在这只明显还没不到苏柳腰的高度,体型也很小,苏柳甚至能将它半抱起来。
“不行,”苏柳轻轻抱了它一下,冲它摇摇头。
它人性化的脸上流露出一些失望。
小程从行囊中拿出牧羊杖/鞭、牧羊铃和抛石绳,让苏柳他们选择。
苏柳拿了抛石绳,觉得这个很有趣。
纪诃左右看了看,实在不知道该选什么,只好躲在苏柳身后。
于是,剩下的东西就被小程和漆风泠自行分配了。
羊群有领头羊带领,苏柳他们几乎没用到什么工具,途中只有苏柳想要玩一玩这个抛石绳,才知道这个东西是为了引导羊群转向。
到了正午,几人坐下吃饭。
远处突然传来密谋的声音。
“真要这么做?”
“她愿意出这个数……那个Alpha留着,他那个恶心人的未婚妻,留个半条命就成,其他都做了!”
苏柳看向漆风泠。
漆风泠冷冷的目光射向远处。
“怎么了?”纪诃敏感地察觉到苏柳和漆风泠之间的暗流涌动,但有些看不懂。
小程正在喝水,闻言也看向漆风泠。
“没事,”漆风泠收回目光,低着头给苏柳倒水,似乎刚才一瞬间的冰冷都是错觉。
纪诃和小程对视一眼,都有些毛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