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昨夜睡觉的姿势不太好,也可能是睡不惯东京家里的枕头,今早起来的时候总觉得肩颈酸痛。
小小的违和感不至于影响活动,我去到医院照常开始实习工作。
下午接了结束复健的幸村回去病房。应该是搀扶着他的动作有些不自然,回到病房后,他坐到沙发上,看着我的脖子问了一句:“你哪里不舒服吗?”
“唔…有点落枕。”
被察觉到了,我也就不再掩饰。扶着脖子,艰难地转动了一下僵硬的关节给他看。
早上还没这么严重的,估计是上午干了体力活,发力不对又扯到了肌肉。
“嗯…安藤老师应该还没有下班,要不要去拜托他给你推拿一下?”
伸出手指点着下巴,幸村提出建议。
“那怎么行呢?哪有学生让老师帮忙推拿的道理!”
我义正严辞地拒绝了这个提议,梗着脖子转头要出门,发现对话中出现的那名人物正笑意盎然地站在门口。
“让我看看,是哪个小朋友睡觉扭了脖子啊?”
明明是很寻常的一件事情,放在这个老师口中就显得我很弱智一样。
咬着嘴唇,我怨怪地瞟了一眼笑嘻嘻的某人。
安藤老师怎么说呢,是我不太擅长应对的那种大人。
捉弄在他看来可爱的小辈,趁其不备使其娇羞,并以此为乐似乎是他的爱好。有不少学生苦于其害,但碍于他技术实在高超,要在他手下讨教只能忍受他的这点乐趣。
饶是强势到幸村这个地步的人,在他那里都讨不着什么好,更不要说我了。
这个人,肯定是记恨上一次的电刺激事件,伺机报复我。
所谓电刺激事件,是发生在我刚开始实习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很多工作我还不能上手,老师就委派我每天早晨推着小车,给各病房需要理疗的患者做电刺激的治疗。
因为是依靠机器的简单操作,没什么经验的学生也能单独完成。
每次轮到幸村做的时候,我看他强忍痛楚忍到表情僵硬四肢抽搐的样子,都忍不住好奇,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
“这么好奇的话,你不妨也尝试一下?”
于是,在我完成了所有的治疗,得到了老师的同意后,躲在幸村的病房里给自己上了一次电刺激。
医院里的理疗仪有十五个档位,一般来说给予患者的档位在5-10左右,幸村能接受的最大档也是10。
最开始出于谨慎,我调到了4档。
“怎么样?”
仪器运作的时候不会发出声响,再加上我没有表情变化,他难以判断我是不是开始了。
“没什么感觉。”嘟囔着说,我调大了档位。
一直调到10档,我能感受到手臂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在电流下跳动,但要说在这之上还有什么别的感受,那就没有了。
“最好在这边收手,不要再往上调了。”
无视他的制止,我一口气调到了最大档。
“哦!这下有感觉了!”
在我双眼亮晶晶地发表感言时,幸村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我。
“阿熏你…没有在逞强?”
“没有啊。不如说,看你平常的表现,我还以为这个东西有多大的威力呢,也不过如此嘛。”
翘起嘴角,我得意地扯下电极片,把电线绕了回去。
……
小气鬼!难得一次让我过过嘴瘾也不行吗?!
被快乐的安藤老师按着肩膀坐到床沿,我谴责的目光打在幸村精市那张容光焕发的脸上。
看人热闹的时候倒是神采奕奕啊你,这些年的感情都错付了!!
无视我的挣扎,手劲巨大的安藤老师狞笑着开始了他对我的推拿。
“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嗷!!!”
可怜的我的脖子肌肉群在安藤老师的掌下被迫拉伸,难以忍受的疼痛让我无法控制地发出了杀猪的叫声。
“不要这么紧绷嘛小姑娘,放轻松~”
可怕的安藤老师见势笑得更欢了。我缩着脖子像条久旱逢甘露的蚯蚓,狂乱地扭动着身体,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那双恶魔之手。
生理泪水糊了一脸,好不容易熬过这十来分钟,我精疲力尽地瘫坐在床,笑得欢快的幸村从床头抽了纸巾给我擦脸。
“滚呐!”
我接过那张纸狠狠擦掉眼泪,插着腰一脸达成感的安藤老师问我:“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轻松很多?”
我捏着那团纸,小心翼翼的转动脖子。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太痛的原因,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一丝拉伤的痛感,甚至能转动到平常转不到的位置。
“已经不痛了?好神奇!”
我惊喜的说道,转身看向安藤老师。
“谢谢你!安藤老师!”
“哼哼,也不看看我是谁?”
“老师,请问我也能学会这门技术吗?”
我虔诚的交握着双手,目光如炬地投向安藤老师,他笑眯眯的打量了我一阵,从鼻子里轻轻哼笑出声:“你还差了些,小妹妹,先把自己吃壮点吧。”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我有些失落地垂下头,安藤老师手指蜷起敲了敲我的脑袋。
“不过,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你可以先跟着我学习理论知识。”
“真的?谢谢老师!”
就这样,阴差阳错之下,我投入了这个“恶魔老师”的门下开始了我的学徒生活。
……
“那么,今天来教你们认识足底的穴位。”
安藤老师小课堂今天也在营业。
老师手里现在有包含我在内的三名徒弟,另外两个我的师兄师姐都是今年刚刚研究生毕业的学生,跟在安藤老师身边还不超过半年。
安藤老师不喜欢死板的授课方式,就他的话来说,只会照着书本上的知识来解决问题的都是庸医,毕竟人不会按照书上写的来生病,所以老师上课很少用到假人,都是让学生来充当教具。
将不处于治疗时间的空置房间作为临时教室。不知为何也凑过来围观的幸村精市和近来关系不错的清濑灰二端坐在一旁,而处在中心位置,僵直地坐在推床上的我,是今天输了剪刀石头布的可怜教具。
听到今天的教授内容,我头顶冒出一个疑惑的问号。
安藤老师一屁股坐到我旁边,余震让不怎么结实的推床震荡两下。他二话不说捞起我的一条腿搁到他的膝盖上,以一种莫名娴熟的手法迅速剥除了我的鞋袜。
猝不及防被展示在众人眼前的我的脚,宛如在温暖的梦境里睡得正香却被可恶的人类揪着尾巴拔出土坑的土拨鼠,在这一刻具备了自主意识,不受我控制的蜷缩起来。
“放松!”
毫不留情的巴掌啪叽一声拍到我的脚背上,我无助的捂着脸,崩溃地叫道:“安藤老师!至少让我洗个脚再来啊!!”
“瞎叫什么!难道你以后碰到的每一个病人你都要要求人家洗完了脚再来治疗吗?”
人间魔鬼安藤清彦毫无维护青春期少女那点自尊心的体贴,面色如常地开始了他的授课。
而看着羞愤不已的我笑得难以自拔的幸村精市和清濑灰二那两个人,我是永远也不会原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