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瞪的圆圆的,魏寻盯着余甘一直看,同时笑容越来越大,让余甘有种被调戏的错觉。
“你、你是在开玩笑吧?!”
“没有啊,”魏寻反手撑地,“所以能说吗?”
“你又没有真告白,现在这是要搞哪出?魏寻,我没时间陪你玩这些游戏。”
魏寻点点头:“你喜欢什么样的?”
“不关你事。”
“哦,”魏寻看了眼陈铭紧闭的房门,“比你小的,长得清秀可爱的,会叫你哥哥的,是吗?”
结合他的眼神,余甘就知道他在暗指谁。为什么突然针对陈铭?余甘皱眉,突然想到简若晴。
吃醋了?他有什么立场吃这种没谱的醋?不过自己以前好像也干这种事……好像还要更过分……余甘瞬间没立场跟魏寻较真。
余甘选择直接略过这个话题:“生日过完了还不走吗?”
“我今晚能在这里睡吗?”
余甘果断拒绝:“不可以。”
“哦,”魏寻站起来,拍拍裤腿,“那你送送我,总可以吧?”
余甘跟在魏寻身后一直把人送到电梯口,见他没有要上电梯的意思,魏寻就一直按着电梯开门键,也不说话,两人就无声对峙。
余甘转身就走,才不管他要站在电梯里多久,只留下魏寻一人独自落寞。不知道过了多久,余甘趴在门缝那才终于听到电梯运作的声音。
“了了哥?”
陈铭听见外面没动静了才敢出来,结果一出来就看见他哥坐在门口换鞋子的地方发愣。
“铭铭,晚上我不吃饭了,你自己做点你想吃的吧。”
陈铭站在客厅中央,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最终视线落到了还没吃完的蛋糕残骸上:“那这个蛋糕……”
“丢掉吧。”
很奇怪,当年是为了见他一面才来的北城,可真的遇见了,余甘竟然恨大于爱。上个月跟魏寻久别重逢时,余甘几乎被钉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也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表情什么动作。
安依裴在旁边叫了他一声,余甘几乎是凭借着这几年在社会上学得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应付魏寻。那个曾经最最最亲密的哥哥已经完全死在了过去。余甘那一刻无比确信。
当然,对他的喜欢也一样。不过好像多了些恨。每次见到魏寻那张脸,余甘都能想起当时在他家的一幕幕,仿佛魏寻说要把他的植物送回阳城的话还在耳边循环播放,明明不是什么决绝的话,但余甘听出了其中的隐喻,这就够了。
话说回来……余甘躺在床上玩着手里的蓝牙耳机,开开合合,能够看见里面只有一只耳机。
“那只耳机是掉在他家了吗?”余甘嘀咕道。
——
第二天一早,余甘泡了杯茶就开车往警局赶。由于昨晚魏寻的出现,余甘的脑子自动将除了魏寻之外的事情删除,导致今早打开手机看见魏局那条催命信息时还在发愣。
慌张半天发现电脑也没带回来……造孽了。
所以等陈铭醒来时余甘早没了影子,保姆本人十分慌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撞破旧情人见面导致杀头罪,二话不说跑去警局负荆请罪。结果发现老板正在老板的老板那里负荆请罪……
陈铭缓缓退出余甘的工作地点,其实他并不常来,但余甘已经在这边工作快四年,不管怎样都会被同事们认识。
于是退出的过程中就这么被人抓住……陈铭顺着拍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看去,有些胆怯地叫了声哥。
是秦湛予,警局的特别顾问。此人是个话痨,且爱动手动脚,因此社恐加强边界感的陈铭很不适应跟秦湛予交往。
“小陈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还没到午饭时间啊,今天打算给小鱼干做什么好吃的?”
“啊哈哈……这个……秦哥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可以一起做了。”
秦湛予搂着他的肩膀往外走:“不用破费,我刚好要出外勤,你跟我一起吧,一会儿请你吃大餐,就不用给小鱼干那个挑食怪做午饭了。”
陈铭惊恐:“不用不用!”
秦湛予只以为小孩在不好意思:“要的要的。”
余甘请罪完成,正好看见秦湛予把他家铭铭塞进车里,啧了一声,在微信上小小警告了一下。
陈铭有喜欢的人,还是女孩,这只兔虫一直缠着人家干什么。
还没消停一会儿,周漾那边就来了新案子,报案人带着她女儿来告有传销洗脑组织把她女儿毁了。报案人是个将近四十岁的女人,穿的很知性,一身干练的白西装,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大概是公司领导层的人物。女儿看起来十五六岁,短发,脸上有一点雀斑,表情看起来不太自然,虽然是笑着的,但感觉很假,像在故意做给谁看一样。
周漾应该能处理好,余甘回到自己办公室,开始看魏局给他的卷宗。
是发生在阳城的绑架案。
阳城,余甘看着这两个字,又看了眼年份,几乎能够肯定这就是当时安依裴遇到的案子,也是那个时候,他跟魏寻见面的次数才逐渐多了起来。
但……魏局为什么要给他阳城的案子?
相隔十二年的部分真相浮出水面,只可惜卷宗只是针对于当时阳城一夜之间消失的十三个孩子,并且都是患有不同程度的心理障碍的孩子,年龄在10岁到18岁不等。警方迅速展开调查,他们在孩子们的手机里都发现了一个软件——蕉鹿之梦,还没细致调查,那些孩子一夜之间又突然被送回来了,发现他们的是公园的保安,警方过去时他们正零零散散地躺在公园座椅上,都在沉睡。
后来家长们把他们接回去,根据十三名孩子们的陈述,他们只是受邀去参加蕉鹿之梦这个游戏的现场参观,并没有“绑架”一说。孩子们身上没有伤口,精神状态也不错,因此就让家长们先领回家了。
第二天,警方按计划去到“蕉鹿之梦”的开发公司冰析,该公司也声称他们只是邀请孩子们来参观,并没有绑架一说。
冰析……余甘愣了一下,随后急匆匆地打开电脑查询,又直接给秦湛予拨了电话过去。
“喂?我带着你的——”
余甘打断他:“当时,我高二的时候,去跟踪魏寻的那次,他那家公司叫什么名字?”
秦湛予愣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我看看……存档……叫……冰析,一家色彩公司,怎么了?”
“嗡——”余甘手脱力地放下,脑袋放在桌子上,眼睛聚焦于卷宗上“冰析”两个字,喃喃道:“我好像知道他在隐藏什么秘密了。”
很快整理好情绪,余甘继续看卷宗。
警方还对十三位孩子进行了追踪,家长们一直反馈孩子们的情况越来越好,甚至有些人已经痊愈,跟以前相比大有不同,他们都很开心自己的孩子能够走出心理障碍。一切看起来都没有问题,但依旧疑点重重——正常的邀请为什么会让孩子们一夜消失又突然送回来?十三个孩子在进行活动前竟没有一个人跟家长说过这件事,以及,心理障碍真的是这么好治愈的吗?怎么会参加完活动之后就都变好了呢?
而当同龄人都在上高三的时候,安依裴本该步入美好的大一生活,却因为这起案子,不,应该说是案子背后的组织,被陷害到差点退学。安依裴后来被绑架是因为来北城办理休学一年,余甘只知道他和冉冉姐消失了好一阵,后来回到阳城时一个眼睛受伤一个手受伤,但谁也不肯多说细节。
当然,安依裴的这些经历并没有记录在这个卷宗里面,可能是并未并案的缘故。余甘拿着卷宗去找魏局,敲门,听见回应后余甘很礼貌地进去,关门:“魏局,这案子,是要接手吗?”
————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余甘揉着眼睛从书房里出来,他刚放下电脑准备睡觉,结果门铃就响起来了。
谁大半夜的来敲他家的门啊,余甘打开监控,看见一只灰扑扑的魏寻正靠在他家门口的墙边。
余甘一下清醒了,距离上一次魏寻来找他——就是莫名其妙给他过生日那次——已经差不多十天了。余甘本来觉得魏寻那句“我会来找你”是玩笑话,跟告白一样,但他竟又突然出现了?!
余甘站在门锁前犹豫着,踌躇着,还没作出决定,陈铭也晕乎乎出来了,一副被吵醒的样子:“了了哥,谁啊?”
“没事,”余甘回头看他,顺便关上监控,“你去睡吧,记得把耳塞带好。”
“啊,哦,好的,你又要晚晚睡了,可别再熬夜了,这几天外婆问我我总心虚。”
“嗯,去吧。”
陈铭走了,余甘还是打开了门。
魏寻这次甚至连大衣都没穿,就穿了一件看起来很单薄的黑色毛衣,看起来也湿乎乎的,外面下了这么大的雪吗?
余甘看向他的脸,愣了愣,刚刚在监控里只能看见魏寻的脸很脏,现在才发现灰扑扑里还掺杂着血,有些甚至已经干在皮肤上了,暗红的一道。
“乖乖,晚上好。”
魏寻很努力的微笑,眼睛里也不像整个人灰扑扑的,反而闪着期待的光。面部表情和身体上的反差,就像是......就像是一只在外打架灰溜溜回家求安慰的流浪小狗。
“你怎么了?”
魏寻肩膀依旧抵着墙面,头凑近些:“你愿意收留我吗?”
“你应该去医院,流这么多血我也不会处理啊!”
然而魏寻只听进去了前半句,以为余甘不想再见到他,于是笑容再也坚持不下去,眼眸都暗了下来,心脏一扎一扎的疼:“好,我……我走了。”
余甘以为他要去医院呢,正想开车送他去,又看见此人抬起头嘴角抖着努力上扬:“不会再打扰你了。”
……?
“你伤心什么呢?”余甘皱着眉想把他拉进来,“我说我怕没处理好感染了,能听懂话吗?”
“这样啊,”语气听起来雀跃不少,魏寻顺着他的手倒进他的怀里,“谢谢乖乖。”
我天呢,余甘悄悄贴了贴魏寻的额头,不会烧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