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2 小丑

Secret exchange交换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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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从酒吧走出。

她看到高大的男孩站在路灯下，身边是一辆黑色的摩托车。艾玛兴高采烈地跑过去，她一下子抱住西里斯，仰着头看他，“你新买的车吗？简直酷毙了。”

伊伦娜在后面把门关上，经过他们时笑眯眯地摆摆手，又吹了声口哨，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现在安静的夜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艾玛头发被风吹乱了，她随意摆弄了一下，问他，“你跟詹姆斯吵架了？今天怎么这么冷漠？”

“没有。”他回答，语气淡淡的，很快从口袋掏出信封，但并没有直接递给她，反而问她，“艾玛，在你心里，你把我当什么呢？”

“难道我只是你的道具吗？”

在你心里——

艾玛离开他，向后退了一步，环抱着胸与他对视着。

即使他什么都没说，但艾玛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从没幻想过会发生的场景在这个无人的午夜，悄然发生了。

她以为自己会感到慌乱的，但被质问时，艾玛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他变得成熟了，虽然还是像个小孩子，但他好歹没有气急败坏。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西里斯之前说过的话。

“我似乎从来没提过，我厌恶这种被别人耍得团团转的感觉。”

“如果我在意的人欺骗了我，那我也许会发疯的。”

“像个小丑，我认为。”

......

艾玛扯了扯嘴角，她想了想西里斯是从哪里得知的，毕竟她从来没有向他吐露过自己被巫师父母抛弃的事情，更不可能告诉他——她一直在想方设法接近巫师，寻找真相。

甚至渴望有一天，西里斯会带她进入巫师的世界。

冷风不断地拍打着她，她深深吸了口气，她也明白在他们相处了这么多天之后，她的心境早已发生了变化。

在这种被质问的语境里，艾玛感到烦躁，一种堵住心头的烦躁，她不想面对，反而在这里浑水摸鱼，“当然是我的男朋友，你想要什么回答？”

这回答显然让西里斯不满，他连连点头，将手里的信封摔进艾玛怀里，看着她接住，压低声音说，“这封信，是德鲁斯给你的。”

他看了我的信？

艾玛打开信封看了，短短几句话，很快就解释了西里斯的行为。

难怪他生气，艾玛把信折起来，慢慢撕成碎片，丢进路边的垃圾桶。她思考着，从他们在“老歪扭”的相遇，再到他们之间那个雨夜湿漉漉的吻。

这段本就不坚固的感情已经岌岌可危了，如果你还想挽救的话——艾玛权衡着，她透过西里斯深邃的黑色瞳孔，望见了那个令他憎恶的自己。

“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话，我都告诉你。”她轻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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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载着艾玛，在这个夜里，摩托车缓慢行驶在路上，他沉默着听着身后艾玛的叙述。

“他们，抛弃了我。我是说我的亲生父母，他们和你一样，也是巫师。就像安妮和乔治他们一样，我也是被抛弃的孩子，但幸运的一点是，我被捡起来了。斯特吉斯夫妇对我很好，他们曾经告诉过我，这里永远是我的家，但他们认为我应该知道这一切，他们告诉了我真相，这里不是我真正的家。

“于是我总是会想，为什么我会被抛弃呢？我开始试着去了解巫师的世界，在一开始的几年里，我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我离你们太远了。在我们普通人的世界，不会出现和你们有关的一切。”

和你们有关的一切——

西里斯想说些什么，但话又梗在喉间，觉得从没有这样无助过。

“所以我决定，十八岁那年，就离开家，去寻找我心中渴望的真相。其实我不是想念他们，我只是想去证明一些什么。证明我不应该被抛弃，证明他们的做法是彻彻底底的错误。

“里克·德鲁斯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巫师，在他要对我使用‘一忘皆空’这个咒语时，我告诉了他一切。我所知道的巫师世界有关的一切，都是他告诉我的。后来里克开始帮我留意跟我有关的线索，当然是寥寥无几，更何况他自己肩上还背负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碰到你时，我没打算收留你。一个未成年的乖宝宝——和家里人闹几天别扭，自然就和好如初。可是我没想到那天在办公室，你从一只狗变成，嗯——变成了你自己现在的样子。现在想想还挺滑稽的。不过这件事这让我肯定你是巫师，是你的身份让我接受了你，让你住在我家里。

“好吧，听上去是有目的性。”

西里斯把车停在楼下，两人却没急着回家，不约而同地站在门口，话题还在继续。

他接受这一切，没有人有义务带离家出走的孩子回家，艾玛也没有。可他心里苦涩，但又压抑着，像摄魂怪刚刚从他身边溜过。

他明明心疼她的经历，可先前的愤怒与悲伤仍旧像巨石一样压在他的心头，让他一开口就是令人无法原谅的话语。

“我在乎的不是这些。”他听到自己说，紧紧抓住要把自己湮没的问题，“我是厌恶，厌恶被你欺骗。我要知道的是，从一开始，我在你眼里就只是个小丑，是你的道具，你不能不承认，对吧？”

他反反复复强调这事情，似乎在借此来模糊两人的关系。

“是啊，西里斯。”艾玛回答，她笑了一声，又喃喃道，“我早该知道你对我的一切都不在乎，又何必告诉你这些呢。毕竟你的不在乎是从一开始，你就骗了我。”

“什么？”西里斯大叫，一副被污蔑了的神情，“我什么时候会骗你？如果你借此编造出另一个谎言——”

“停下，西里斯，西里斯·布莱克。”艾玛冷冷打断他，“你看，你自己都忘记了。你不在乎的不只是我的事情，还有我们的事情。”

他看着艾玛打开门走进去，金色的发尾在昏暗的门廊灯下颜色格外暗淡，自己却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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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剩下不长的假期里，西里斯住进了波特家里。

每天他们都会去不同的地方冒险，废弃的麻瓜剧院、传闻有巨人存在的山谷、卖各种恶作剧产品的翻倒巷巷尾……

但值得记录的只有开学前一天，西里斯用麻瓜的方式独自一人去了那家福利院。

那天又是一个雨天。

他撑着伞，走过青苔蔓延的石阶路，在锈迹斑驳的铁门前停下，里面安安静静，于是他猜测孩子们还在午休的时间。

西里斯暗自嘲讽，与艾玛相处的这两个月，现在想想，好像一场梦。只有他们来过的地方，留下的痕迹才是真实的。当他站在这里时，他才开始感觉到懊悔。

艾玛说得对，他骗了艾玛。

那晚的最后，他也没有做任何解释。

即使到现在，西里斯也不愿意承认这个小小的谎言在这件事情里造成的影响是巨大的。两人都不是会主动向对方低头的人，更何况这种情况下，他们都认为对方的错误更严重。

可他最痛恨的事情，像火苗就这样被浇来的冷水熄灭，静静地压进了心底。

当他准备离开时，里面的人似乎感受到了他强烈的失落与离别情绪，然后门开了。

西里斯下意识想转身就跑，但当他看到站在门后的只有院长嬷嬷一个人时，他的脚又像灌了铅一样，钉在了原地。

“好久不见，西里斯。”院长嬷嬷微笑着招呼他，她沉静的蓝眼睛似乎已经把这个故作傲慢的男孩看了个彻底，但此刻又将所有话都藏在心里，只等着他来问。

“孩子们都还好吗？”西里斯带着一种被抓包的尴尬感，只好问了一句。

院长嬷嬷点了点头，“为什么不进来看看？”

“不了，”西里斯拒绝了，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他想到了艾玛那天晚上的话——她是被抛弃的孩子，和安娜他们一样。

但她被捡起了，这些孩子还没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他们都在往好的方向成长。”嬷嬷说，“雨停了，孩子。把伞收起来吧。”

西里斯这才反应过来，天还是阴沉的，但雨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住了。

“我当然知道这些，我们都有自己的人生。你们麻瓜的人生，和我的，自然是不一样的，我还在想什么呢？”西里斯自言自语，他摆了摆手，“再见，如果有机会的话，院长嬷嬷，下次见。”

“请等一下，西里斯。”他被嬷嬷叫住了，但还是疑惑地转过身来看。

嬷嬷欲言又止，“有些事情，我想你会很抵触，但我不得不问你。”

“嗯？”

“沃尔布加，不愿意再和我通信了。”她说，“她还好吗？”

她的语气简直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西里斯感觉自己受了当头一击——在这里，在这个麻瓜福利院，有一个麻瓜女人，竟然向他询问沃尔布加·布莱克的近况？

他不是在做梦吧？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院长嬷嬷没有提起过她竟然认识沃尔布加呢？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在沃尔布加身边十几年，都没有听说过她还有一个在麻瓜世界的朋友？

真是滑稽，向来尊崇纯血统论的沃尔布加，竟也有这样一个朋友？！

西里斯回想起自己离开家那天，沃尔布加指着墙上的家谱，恶狠狠地威胁他，如果他敢离开，她就会把他的名字从家谱上除去时的样子。

像一只捍卫着自己地位的凶狠的母狮，她咧开嘴角露出的都是讥讽的獠牙。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一听到那个名字时，脸上就换成了一种厌恶至极的表情。

“在你上一次来到这里时，我就认出了你。”院长嬷嬷见他不回答，便解释道，“那时你和艾玛一起来，虽然令我惊讶，但也让我感到高兴。因为我希望能通过你了解到老友的消息。”

“那次你却没有问我。如果你问了我，我一定当场走人。”西里斯毫不留情地说。

女院长保持着慈爱的微笑，并没有因为这句无礼的话而露出一丝生气的情绪，反而友好地面对着这只即将炸毛的小狗，“我明白。幸而我那天没有如此莽撞。”

“不过关于她，我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西里斯厌恶地抖抖肩膀，做出要走的姿态。

“我不是什么好家伙。西里斯。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用秘密和你交换。”

西里斯嗤笑一声，“沃尔布加的秘密我可不感兴趣，我怕我听了会被她诅咒，然后死在无人的街道上。”

“艾玛·斯特吉斯的秘密，也不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