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学年开学典礼的魔幻程度堪比知名漫画家突然宣布要改行当诗人。

“特别表彰！二年级生千野荨在流魂街东八区虚群事件中的英勇表现！”校长队长浑厚的声音在礼堂传响，惊掉了陆荨正藏在袖口偷吃的金平糖。

烫金的奖状被硬塞进怀里，陆荨盯着上面“剿灭虚群”四个大字，内心疯狂咆哮——那天晚上她明明就干了三件事：

1.像无头苍蝇一样找阿文；

2.对着杂鱼虚放了个阉-割版苍火坠；

3.给某位血条快见底的副队长做了个能把急救老师气活了的临时包扎。

现在居然成了“剿灭虚群”的英勇学员，市丸副队长，你真实我？

陆荨极为好奇市丸银到底是怎么做战斗报告的，这润色水平连陆荨这种两辈子狗腿看了都要直呼内行，没去写小说一定是文坛损失。

“接下来请千野同学分享战斗心得！”陆荨同手同脚地走上台，差点用浅打表演了个当场切腹。

陆荨站在领奖台上，手里捧着的烫金奖状灼烧着她所剩无几的良心。台下香织大小姐十分不信，眯起的丹凤眼里明晃晃写着“就你也配？”，而小林老师慈祥的目光如同在看自家第一次学会用猫砂的傻猫。

这画面割裂程度得堪比出门相亲被挑得一无是处，但回家依然可以舒舒服服当耀祖。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以及被迫营业的同学们——”她清了清嗓子，决定把职场蹭功绩发挥到极致。毕竟市丸银都敢给她编战绩，她不顺竿子爬岂不是浪费他一番“好意”。

“首先，我要感谢校委会给我这个‘剿灭虚群特别贡献奖’。”她故意晃了晃轻飘飘的奖状，“说实话比我想象的轻——轻在这个奖居然颁给了实力不济却努力战斗的我。”虽然我只是个在战场边缘OB的混子，但我也在努力战斗，各位千万别抓错重点。

台下传来几声嗤笑，是一班的贵族少爷小姐们用不屑的鼻哼代替掌声。

“但拿在手里又比想象的重——重在想到台下各位老师、精英们斩杀的虚可能比我吃过的饭团还多，我又为自己这点成绩而羞愧。”尤其是想到市丸银一个人carry全场还不忘给划水怪写推荐信，这恶搞的分量不可谓不沉重。

“作为新生，我时刻谨记死神使命！”她握拳的姿势像在宣誓死神宣言，“面对虚群时——”声音变得哽咽，“我害怕、我连逃跑的瞬步都不利索，但我决不退缩！”

稀稀拉拉的掌声传来，很好，是流魂街的同胞们开始给她上票了。

“最后，我要把这张奖状献给我的老师、我的同学……”尾音变成恰到好处地颤抖，细听还带些哭腔，“这份荣誉属于每个在幕后默默付出的——每个你！”观众席瞬间爆发响彻礼堂的掌声，效果拔群的煽情语录让总务处的秃头老师都在抹眼角。

果然比起实力，还是演技更容易提升。但再精湛的演技在同居一年的香织面前都是纸糊的。

香织大小姐的折扇“唰”地展开，遮住翘起的嘴角：“烟火大会～市丸副队长～”她拖长的尾音拐了三个弯，“我们小荨出息了呢～”眼里没有丝毫对“英勇参战”明星学生的憧憬，只有对八卦的热爱。

陆荨地翻了个死鱼眼：“如果我说是碰巧遇到……”

“然后碰巧一起逛街？碰巧用死霸装当毯子？”香织的扇尖戳在她锁骨某处，“碰巧共度良宵了？”

——不是吧，连她一夜未归都知道。静灵庭八卦协会的情报网比天网监控系统还恐怖。

陆荨战术性后仰，脸上却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大小姐，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她骤然压低声音，“其实我是去执行学院派发的临时协助任务？”

香织的瞳孔瞬间放大，扇子“啪嗒”掉在榻榻米上。陆荨暗自窃喜这波胡说八道也许奏效，对方却爆发出尖锐的笑声：“哈哈哈……临时协助？就你？”笑的同时还直拍大腿，“砍得动虚面吗？你怕不是连浅打都没带吧！”

陆荨默默咽下一口老血。果然，去年为了偷懒摸鱼不好好学习的黑历史，终究是变成了回旋镖扎在自己脑门上。

“行吧行吧。”她自暴自弃地抓起一块最贵的和果子塞进嘴里，“您就当我是去约会好了。”含糊不清的嘟囔淹没在糕点香气里，“至少比和‘虚群搏斗整晚’听起来靠谱。”反正在尸魂界，斩魄刀再锋利也劈不开流言蜚语。

香织大小姐的八卦脑回路是彻底没救了，但真央灵术院终究还是有明眼人的，比如眼前这位鬼道老师。

“千野同学，请为大家演示一下那天的鬼道。”鬼道课老师笑眯眯地点了她的名。

陆荨心里“咯噔”一声。完蛋，演技太好也是种罪过。她硬着头皮站在训练场中央，像个被围观表演的猴子：“破道之三十三·苍火坠！”

掌心“噗”地冒出一簇小火苗，颤颤巍巍的样子像被人踩灭的蜡烛。围观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猛笑。

“就这？也能轰飞虚？”

“怕不是用擀面杖打跑的吧？”

陆荨盯着自己冒烟的指尖欲哭无泪。果然，没有阿文这个“人形灵压增幅器”在场，她的演技当场穿帮。陆荨尴尬得脚趾准备抠一幅真央地图，教师席上突然传来清脆的掌声。

“舍弃咏唱还能发动三十号以上破道。”白发如雪的青年缓步走来，声音温润得像未打磨的玉，“千野同学的天赋令人惊喜。”

全场顿时安静如鸡。陆荨抬头，看见他白色羽织在风中轻晃，背后的“十三”在阳光下泛着柔光。

十三番队队长——浮竹十四郎，一位活在社畜梦想中的男人。

陆荨望着他苍白却温和的微笑，病弱但从容的气场，分明是把“带薪病假”修炼成个人特色的终极形态。常年请病假却能稳坐队长之位，活都甩给副队却备受爱戴，连咳嗽都能咳出破碎感美学的摸鱼界一代宗师。

陆荨的目光飘向浮竹身后，果然，志波海燕那张挂着巨大黑眼圈的脸，活像被拉着加了三天三夜的班，发梢都耷拉着写满“我想休息”四个大字，简直是社畜怨念实体化。

“队长过奖了……”陆荨干笑着鞠躬，心里直呼偶像，你的生活我的梦。

“嘛，不用这么拘谨。”浮竹十四郎摆手的动作像拂过青草的春风，眼角笑纹里浸满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让她想起前世图书馆里那些晒饱了太阳的旧书，温暖、干燥，带着时光沉淀的妥帖感，简直不像是尸魂界能长出来的温良品种。

同样是笑，和市丸银那种狐狸似的假笑完全不同——那家伙的笑容永远像淬了毒的蜜糖，刻意得让人头皮发麻。

“去年就想来见见大家了……”咳嗽时耳后的白发滑落几缕，像在夕阳里融化的雪，“没想到今天能看到这么精彩的鬼道演示。”那双眼睛看向陆荨时，她忽然理解了为什么浮竹队长明明不干活人气却在静灵庭居高不下。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谁都会错觉自己是特别的。

直到小黑屋的门“啪”的一声在身后合拢。

明明上一秒还在夸她可能是鬼道天才的人，下一秒就把她单独留堂，陆荨感慨能当领导多少会点川剧变脸技术。

“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浮竹的嗓音像浸了药的棉纱，温和却带着病气，“有些事我想单独向你了解。”话语虽温和，但那双眼睛简直在说“我连你昨晚吃了几个饭团都清楚”。

“千野同学……”浮竹的咳嗽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那天晚上你看到的虚群有没有什么……令人在意的地方？”

陆荨的脑袋宕机了半秒。

她能说什么？难道要汇报“报告队长，我只负责边缘OB，到场的时候虚群已经领盒饭了。”

“应该是普通的大虚。”她干巴巴地回答，努力回忆教科书的插图和战场的细节，“虽然长得和一般的基利安不太像，但确实是大虚的样子。”美的美得千篇一律，丑的丑得千奇百怪，颜值定律在虚群身上也通用。

尤其是某只虚彻底消散前，眼神清澈得像是终于得到解脱，忙着赶到下一个场子当NPC，那抹临了的欣慰微笑看得陆荨瘆得慌。

浮竹的白发在昏暗里泛着冷冽的光，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嘛——没事了。”他伸手安抚似的揉揉她的头发，陆荨才感受到这位号称病弱队长的掌心仍有常年握刀留下的厚茧。温暖，但终究是拿惯斩魄刀的手。

“咳咳……有空可以来十三番队喝茶。”浮竹十四郎的客套话被咳嗽声撕得七零八落。直到那袭白色羽织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陆荨才惊觉掌心传来刺痛，浅打刀柄不知何时已在虎口压出深红印记。

哪怕对方刻意收敛灵压，那种仿佛被深海巨兽凝视的窒息感，还是让菜鸟死神预备役的后背沁出冷汗。陆荨盯着掌心红痕，陡然想起真央教科书上那句冠冕堂皇的“十三番队亲如一家”，此刻似乎简直比隔壁部门领导突然关心你们团队动向更虚伪。

十三番队打听五番队，这是要抢KPI还是搞派系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