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咧～” 墙角的阴影里突然渗出一缕银白，市丸银发梢的夜露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像只寻不到秋刀鱼的猫，“已经散场了？真可惜呢～”

陆荨得意地晃了晃手里沉甸甸的漆木食盒，月光下朽木家的家徽反射着罪恶的光芒，完美呈现刚完成抢劫的赃物：“最后两碟金枪鱼大腹，现在姓千野了。”她咧嘴一笑。

狐狸眼的视线在食盒上打了个转：“看来我的晚餐要拜托小荨了呢～”

两人踩着月光溜达到静灵廷外围，沿途树影里不时传来地狱蝶扑棱翅膀的声响。陆荨盯着身旁人腰间若隐若现的斩魄刀，想起上次这玩意之前捅完虚时蹭到自己脸上的血，现在居然要跟凶器主人分赃高级寿司，真是世事难料。

“先说好，我出好菜你出好酒。”陆荨死死抱住食盒像只护食的猫，“敢碰我的金枪鱼大腹——就让你尝尝真央优秀学员的实力。”

市丸银笑得更欢了，袖口还沾着未干的血渍。他手指轻敲食盒：“真凶啊～”突然俯身凑近，带着湖水的气息，“那晚在岩洞里，小荨抱着我胳膊流口水的样子可比现在可爱多了～”

口水？什么口水？“那是在冥想中描绘战地地图！”陆荨梗着脖子狡辩，耳尖却诚实地泛红。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揉成长长的剪影，一个拎着顺来的高级寿司，一个死霸装下摆还沾着不明血迹，活像刚从犯罪现场逃窜出来的共犯。这顿宵夜吃得，简直是在挑战尸魂界食品安全法的底线。

清冽的柿酒在杯中晃出涟漪，陆荨小口品尝抿了一口，随即发出满足的赞叹。柿子甜甜水在尸魂界一众脚丫子味清酒烧酒中简直是白月光的存在。

她盯着倒映的弦月：“所以蓝染队长是泡在办公室里做数据分析，才让刚结束砍虚任务的副队长替他送礼？”她故意把“送礼”二字咬得极重，“五番队的绩效考核里难道还包括替上司给贵族送新婚贺礼？”五番队再次避雷，这破单位果然该上死神界BOSS直聘挂个差评。

市丸银晃酒盏的动作顿了顿，“谁知道呢～”杯中的月亮霎时碎成光斑，“也许是蓝染队长看出我特别想见小荨呢～”

“哈？”陆荨的筷子“啪”地拍桌上。先不提这话假得连骗她买保健品都难，关键是——“你们凭什么觉得朽木家的婚宴能看见我？”

“啊啦～”市丸银突然凑近，带着柿酒甜香的吐息拂过她耳尖，“小荨不是连训练木刀都特意定制了‘朽木白哉同款’吗？”眯眯眼弯成戏谑的弧度，“朽木白哉的狂热粉丝行为在十三队里传得清清楚楚呢～”

夭寿了。密码的，到底谁在造谣？尸魂界明明没有互联网怎么八卦传得比现世还快？！

话题不知怎的拐到白日那场轰动静灵庭的贵族婚礼。陆荨晃着酒杯，搅动杯底的月亮碎成粼粼波光：“婚姻啊——”她刻意拖长声调，模仿真央灵术院的老学究，“就是两个不完美的灵魂互相折磨到白头。”她突然卡壳，想起新娘苍白如纸的脸色，估计绯真夫人等不到她要的白头，“直到某一方提前杀青。”

死神岁月漫长，而朽木绯真天生病弱。从她出现在朽木白哉眼前那一刻起，她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更遑论朽木家四大贵族之首的威严，是普通人看一眼都会折寿的程度。以她平民的身份嫁进去只会处处为难，所以才会对陆荨说出那番不自信的话。

不属于金丝笼的孱弱白蝶，为爱意甘愿扑火。

市丸银的低笑混着酒香在夜色里荡开：“小荨觉得这样也算圆满？”他的目光穿过雾霭的酒气，像是看着很远的地方，“明知道会变成墓碑上的名字……真是任性妄为的两个人呢。”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愿赌？”陆荨咬开樱花饼，花瓣的清香混着酒气在唇齿间绽开整个春天，连呼之欲出的恋爱语录都带着醺然的浪漫：“对两个相爱的人来说。”她指向天际，“此刻的月光比百年后的夕阳贵重一万倍。”

银发死神的瞳孔微微收缩。直到某个遥远的月夜突然浮现在眼前，那时松本乱菊的橘发才刚到肩膀，而他的斩魄刀还未染过同僚的血。“有时候……”清酒滑过喉结的声响格外清晰，“远离才是最好的守候。”

“打住！”陆荨一巴掌堵住他的嘴，掌心传来的凉意让她想起摸过毒蛇的触感，“下一句是不是要接‘有一种爱叫作放手’？”她夸张地摊了摊手，“拜托，我玩过的乙女游戏里，这种台词一旦出现，BE是没跑了。”

缩回的手在对方的死霸装上猛蹭两下，陆荨竖起食指开始学术演讲：“根据《现世恋爱行为学大辞典》，恋爱的终极形态根本不是什么‘远离’‘守候’。”她鬼鬼祟祟压低声音：“是强烈的占——有——欲！”

月光照着她眉飞色舞的表情，如同邪恶女巫在传授什么禁术。

那些她熬夜通关的无数乙女游戏CG，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永远是被锁链缠住的特写，最畅销的周边永远是染血的和服腰带。连她半夜偷偷翻阅的小说里，人气最高的都是“把你做成标本永远带在身边”的变态剧情，胃痛又带感，看得人人心凰凰。

爱的初衷，不就是想时时刻刻待在对方身边。

“不过真意外啊～”她用手肘捅了捅身旁人，“传闻中阴险狡诈的市丸副队长～”故意拖长的尾音里带着毫不遮掩的调侃，“骨子里居然是纯爱战士？”

夜风卷着落叶掠过廊柱。食盒底层那块鲷鱼烧渐渐凉透，就像市丸银眼中转瞬即逝的波动。 “纯爱战士？”月光偏移的刹那，他又变回那个笑眯眯的毒蛇，斩魄刀在月光照耀下寒光凛冽，“如果是见血封喉的那种，我倒很乐意当一回呢～”

他冰凉的指尖抚上陆荨脖颈，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那小荨呢，又想被怎样的占有？”

“我？”她拂开他冰凉的手掌，拿起一个柿饼咬了一口，“与其被钉在别人家的族谱上当标本，不如当只野狐狸，想去哪偷柿子就去哪。”

水面涟漪荡碎了月光。市丸银的袖口轻轻擦过她手背：“真巧～”他的声音融进夜风里，“我也最喜欢自由自在的野狐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