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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生矣死矣何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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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光楼。

碎阳从窗户的缝隙透进来,照得澄黄的茶水波光粼粼的。

平王将斟的茶递给梁慎,梁慎一礼而坐,这才听平王道:“听闻梁兄名慎字谨,是滁兰人,五年前参加会试,中了会元,后来才到长京考得探花,家中无父无母,是养母符寿裘氏养大,据说裘氏意外坠崖而亡,死不见尸,此后便孤身一人。入仕以后呢,先是在翰林院当了差,跟了阿决之后,才在大理寺当任的,对吧?”

梁慎一顿,他抬眸看着平王勾起的一抹笑,并未言语,只是颔首点头。他查得清清白白,怕是早就有了想法。

平王见梁慎不说话,便温声道:“梁兄何必如此拘礼?梁兄应知道本王名商扶,单字一个涟,本就同梁兄岁数相差无几,梁兄如今犯险而来,既是应了本王的约,以后便以好友相称无妨,以后还望梁兄多多指教。”

梁慎盯着桌上的茶盏,暗自道:好一个梁兄,就差把拉拢二字写脸上了。

他见梁慎的茶水未动分毫,敛睫温笑,又轻轻向前一推茶盏。

梁慎的脸上因疼痛而显出些苍白,他先是攥紧了衣袖,才将茶盏推回:“梁某扪心自问,虽未做对不起楚王殿下的事,可百姓风言风语,总归不好,还得过一段时间…还望平王殿下谅解。”

齐商扶微微点头:“如此啊…那,本王便等着梁兄了。”

梁慎颔首,齐商扶便道了一句送客,梁慎便起身离开了摇光楼。

木窗微敞,齐商扶垂眸看向外面,他瞧见楼下梁慎避了他的马车,蹒跚走过,牵了自己的马回府。

只听门口吱呀轻响,齐商扶并未回首,只是问道:“他伤的怎这般严重?”

沈亦伊才从房门口进来,作的是店小二的打扮,她故作高深的拈了拈贴上去的假胡须,道:“一下午从长京赶去永安郡,一夜又从永安郡赶回长京上朝,他伤本就没好,又在着火的浮生楼滚了一遍,没死靠命大。”

他们之间像是熟稔得很,平王的贴身侍卫不满,轻轻蹙眉:“沈灵姑娘,见了殿下,还是以礼为先…”

侍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平王挥手打断,沈亦伊似是不屑,眉稍吊起,挠了挠后发:“嘁,最烦逼逼叨叨的。”

“谁管你们这乱七八糟的礼,反正我从不讲这些,况且…”

沈亦伊不屑的瞧向他。

“是你主子有求于我啊?”

她咄咄逼人,只见她扯掉了两撇胡须,齐商扶听了也只是揉了揉眉心,并没有说些什么。

她瞥了一眼,抱臂嗤笑一声,冲着那侍卫得瑟道:“瞧见没,就算你主子是皇子也管不着我。”

沈亦伊不再和侍卫扯皮,转头看向齐商扶:“浮生楼要重建,你报销,我走了,还得回永安郡应付官府。”

随后她便吊儿郎当的哼着小曲走了。

齐商扶见她走后,眼眸微动,勾唇微微一笑:“无疾。”

那侍卫攥着刀鞘的手才松了松:“殿下。”

齐商扶叹了一声,抿了口茶:“不要招惹不要命的,好吗?我很担心你。”

无疾怔住,不过片刻,他便垂首道:“是,殿下。”

*

日落西斜,阳光洒在马车的窗帘上。

沈亦伊支着下巴,撩起窗帘,发髻上的金钗一闪一闪。

目前浮生楼的事还没打理清楚,权衡再三,她决计先将梁慎放放。

沈亦伊换成了书蕖的打扮,一路乘着马车回了永安郡。

待她到了永安郡,早已是星夜沉沉,夜市喧嚣。

沈亦伊本就嫌那车夫跑得慢,更何况酒馆里一堆事还没打理完,自是烦闷的很,得亏永安郡毗邻长京,不需要文书通行,不然还得麻烦些…

此时的素平酒馆打了烊,她撬了锁进酒馆,刚进了门,就见到那负剑少年。

沈亦伊此时见了他,便火冒三丈,想起他看不住那梁慎,更是气得一拳就往人背上抡去:“长明!你干什么吃的!”

长明本满脸愁容的扫地,他见了沈亦伊,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便生生挨下了她这拳,哭丧着脸,委屈道:“哎哟哎哟…!书蕖姐,我错了嘛,昨夜你不小心睡着了,别打了…”

“呸,睡不死你,人都看不住整天就晓得吃了睡睡了吃,”沈亦伊白眼一翻,靠在椅子上问道:“今天那两姓墨的有动静没?李策呢?”

他叹了气,想了想今天瞧见的,便同她讲了:“李策…那天浮生楼着火的时候,李策就醒了,不过我把他敲晕了。今日是墨玉兰端的饭去喂的他,还求了我好久,我便带着她去了。”

“不审李策么?有些事他应该更晓得…平王殿下如果需要呢?”

沈亦伊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给自己斟了盏冷茶:“少管,晾着吧。他不想说,等他自己熬不住了,迟早会哭着叫奶奶的告诉我,就算他不说,你觉着墨玉兰能看着他到几时?”

“啊?墨玉兰和那人有关系?他不是烧了你的浮生楼?你既然晓得他和那墨玉兰有关系,为什么不责怪她?难道是平王要的人吗?”长明怔愣,心里想了些什么,便一股脑的问出来了。

“不是,是楚王的人,平王不要我要啊,”沈亦伊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他们这一看就是老相好呗,你这傻的…亏还跟了我这么久。”

“那还留着他干嘛…既然不是平王爷要的人,那岂不是没用?不如干掉!”长明说着,便往自己脖子上比划。

沈亦伊无言,只是再抿了一口茶,又‘咣’的一声,将茶盏放下,惊了长明一跳:“我说有用就有用,你少管。”

忽然,酒馆门前似乎是一道马鸣停了下来,不久,一阵叩门声传来。

沈亦伊干了那盏茶,对外喊道:“素平酒馆今夜打烊了,不接客,还请公子娘子明日再来。”

门外静了一瞬,只是轻飘飘冒了两个字眼。

“梁慎。”

沈亦伊顿了一下,举着茶盏,抬了抬下巴示意长明:“喏,你去开。”

长明闻言,便去将素平酒馆的门打开了。

晚风习习,吹动他着的藏蓝衫,长明将门打开,梁慎墨长发束白玉冠,虽已二十又四,却俨然一副刚及冠的少年人模样,人长得清俊,倒是显得右眼下的一道长疤,格外惹眼,他微躬一礼。

长明剑眉一蹙,满脸嫌弃:“书蕖姐…”

沈亦伊放下茶盏,一把将长明扯开,走到梁慎面前:“你怎么敢来?生怕齐商决找不到我这?”

梁慎摇了摇头,只先行一步进了酒馆,只道:“他脑子有问题,找不来的。”

“而且,平王殿下能保证,不是吗?”

她没吭声,微眯了眯眸子。平王确实同她讲过,无论怎样,都要保证梁慎安危,可以加钱。

长明跟在沈亦伊身后,打量着梁慎。

梁慎瞧着她,便道:“我要问李瞻一些事。”

“哎!书蕖姐刚说过了要晾着!”长明闻言,激动地拦在他身前,梁慎无奈的看着沈亦伊,似是很是头疼。

沈亦伊两眼一翻,便把那少年人扒开:“滚边儿去,谈正经事呢你瞎凑活什么。”

“什么事?先同我讲了再说,”她追问,跟在梁慎身边,可梁慎只是轻飘飘扫了她一眼,说:“私事。”

沈亦伊闻言,顿时有点恼火,黛眉轻蹙,压着声怒骂:“私你大爷的事!人是我看着的,烂摊子是我收拾的,我还不许你问呢。”

长明瞧书蕖姐有些生气了,便帮腔道:“就是就是,不许你问。”

“你走开,小孩子不要学大人说话。去看门,有事自己扛。”沈亦伊瞟了一眼他,又抬眼望向梁慎,威胁道:“你今天不讲也得给我讲,否则都别想过了。”

梁慎垂眸,轻轻一哂,只应道:“好,我同你讲,你让他走。”

沈亦伊见他指了指长明,便点头将长明赶走了,随后自顾自领了梁慎上了楼,把声音放得轻了些:“小声一点,待会墨玉兰墨玉萋醒了,不好处理。”

两人顺着昨日的那条道,通向了这长廊的最后一间房。

墨玉兰的房门微微敞开,一道紫色倩影附在门口,死死盯着梁慎与沈亦伊的背影。

*

“哟,昨日你怎走那样快?”沈亦伊掸走灰,随口问道。

梁慎斟酌片刻,只道:“急着赶早朝。”

这最后一间房别有洞天,竟还有一条通往底下的路,边上还嵌着满墙的夜明珠。

梁慎瞧了一眼:“真有钱,我给楚王当苦力两年,银子没赚到还得倒贴呢。他倒是欢喜半年,剩下一年半尽在猜忌。”

沈亦伊哼声笑道:“是挺心寒啊,还不如跟着我干。”

走到尽头,沈亦伊将门推开,房里的李策听到了动静,在床上缓缓睁开眼,他换了一身衣衫,大抵是墨玉兰替他买来的,他的脚腕缚着铁链,再一抬头,就见到了梁慎,只是翕唇无言。

火烛似是被莫名的风吹的微颤,一点、一点地在李策的眼中跳动。

忐忑、不安、惶恐、羞愧。

又莫名的掺杂在了他混乱的心绪当中。

梁慎敛睫看向他,自嘲似的笑笑:“李瞻,你这是何苦呢?”

“梁兄,你听我解释…我只是、只是…”木竹看向他,眼里不知不觉蕴了些泪。

他草草半生,始龀之年家门莫名被抄,满门忠烈就此流放,朝廷上下,唯四人相信父亲的清白,可叹除了皇贵妃,其余三人唯得一死下场,也是皇贵妃暗自救下,这才跟了齐商决。

梁慎淡然一笑:“不是还唬我和那墨玉兰没什么关系?”

沈亦伊竖起耳朵听得专注,只听他说得轻飘飘:“你就是不信我,你和楚王有什么区别?都是不信我!”

沈亦伊听他骂的大声,怕出事,便连忙转身盯着,只见梁慎揪着他的领子骂道:“你不就是觉得,我之前跟着楚王要杀墨玉兰,更不会救墨玉兰吗?!”

“好,我告诉你,你那一把火,没把我烧死,倒是差点把你心心念念的玉兰烧死了。如果不是我求了书蕖,你的老相好今生今世就要和你阴阳两隔了!”

“…?!楚王殿下不是说会把墨玉兰和墨玉萋救出来吗?”李瞻一惊,颤言道。

“难怪能和齐商决混这么久,”梁慎懒得解释,气得甩袖而离,只与沈亦伊道:“把他放了吧,我懒得扯淡了,作为交换,你有想问的事,我可以同你讲。”

梁慎正欲离去,却停下了步子,咬牙切齿道:

“我早已仁至义尽,此后便同李瞻此人,再无瓜葛。”

愤愤而又无奈,最后归于平静。

沈亦伊瞟了一眼,点头答应了,利索地将李策身上的锁松开了:“从这里右拐出去,你的奴藉本在楚王那,但梁慎趁过年时人少的时候偷偷替你销掉了,从此之后,你是自由身。”

李瞻怔愣了许久:“梁兄…?”

梁慎没理他。

只听‘吱呀’一声,一道极其细微的开门声,梁慎猛地抬头,沈亦伊几乎是瞬间转身,抽出了弯刀。

一道倩影从他们来时那房间的门探出。

“书蕖姐。”

温柔的女声传来,来人便是这墨玉兰,只见她抬眸,定定的看向沈亦伊。

李策隐隐约约瞧见那人,蹙眉道:“玉兰?”

墨玉兰摇首,瞥了一眼李策,温笑着:“策郎,你与妹妹做了那样多伤天害理的事,倒不如趁现在,来得及偿还,这还是你娘教过我们的,还记得么?”

沈亦伊顿觉不对,轻一蹙眉,心中如鼓震鸣。

只见眼前人正要毫不犹豫地跪下,沈亦伊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玉兰你这是做甚?我可受不起…这礼。”

梁慎眸子微垂,也不知思忖着什么,转身离开了。

沈亦伊望着梁慎背影,咬了咬牙。

她一回头,便看着墨玉兰咬着唇,只满眼祈求,仿佛可以落下两滴清泪一般:“书蕖姐…求您,求您收留策郎吧。”

李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沈亦伊瞥了一眼他,无言以对,心底暗自思索了一番。

按理来说,他还知道些东西,如果能套点话出来,自己一时半会儿不会将他当作弃子。

墨玉兰见她沉默,以为她在犹豫,生怕她拒绝,只忙道:“书蕖姐,我晓得你找平王,是想查些朝廷上的事,永安郡和长京来回跑很麻烦,我、我和玉萋可以帮你的!我识字,会统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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