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韩凌还是如愿以偿将安以绥带回了宿舍。
一进宿舍安以绥觉得贺应的话还是太保守了,这已经是能用豪华来形容了,简直是奢华!
大约五十平的面积被妥善地隔成四个部分,卧室、卫浴间、客厅甚至还有厨房。
韩凌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罐果汁,用冰冰凉凉的瓶身去贴安以绥的脸颊。
突兀的冰凉触感将安以绥猛地一惊,圆眼撩起,瞪了韩凌一眼。
安以绥坐在床上,小小的的一团,乖极了。
安以绥:“你不睡吗?”
韩凌坐在窗边的书桌旁,闻言身体微微僵硬,“不了,我不困。”
“哦,那午安。”
柔软的床铺比安以绥想象中还要舒服,很快意识就模糊了。
韩凌原本是背对着床铺,直到感觉到身后传来清浅的呼吸声,这才转过身,直勾勾地盯住安以绥。
并不灼热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流进屋里,细小的灰尘在空气中浮动,窗外的清脆鸟鸣打破了午后的静谧。
学校午休结束的广播还是挺有冲击力的,安以绥被猛地惊醒,直直地从床上坐起来,脑袋发蒙:“怎么了?”
韩凌朝书桌的方向侧了侧,声音略低:“没事,起床号,午休结束了。”
安以绥慢吞吞地晃了晃头,接着艰难地挪下床,伸出脚在地板上划拉了几下,但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鞋子。
校服的衣角被卷上去几寸,露出一节清瘦的腰身,裤腿在地面上晃啊晃。
韩凌的眼神下意识地躲闪,从床的另一边将鞋拎起来,径直地朝安以绥走过去。
韩凌轻巧地将床上的人翻了个面,很自然地蹲下去,右膝撑在地板上,抓住了垂下的那只脚。
尽管隔着白袜,还是传来独属于人体的温度。
韩凌的手很大,足以圈住安以绥的脚腕,严丝合缝。
手掌上薄茧的触感到底是粗糙的,直接贴在肌肤上引起一阵阵战栗。
安以绥下意识扭动脚踝,轻轻挣扎。
“别动。”
“哦。”
“好了。”
等韩凌一站起身,安以绥就迫不及待地跳下床,着急忙慌地离开卧室去找自己带来的书本。
韩凌则倚在门框上,手掌虚握,不加掩饰地看着那道明显慌乱的身影。
还是会害羞的。
天气一天更比一天暖,街道旁的柳絮也开始肆无忌惮,在花坛边团成一个个洁白柔软的小毛球,风一吹,就开启跳跃舞动的旅程。
接下来的日子就那样按部就班地过下去了,除了心跳经常莫名加速,但这也无伤大雅。
至少安以绥是这样以为的。
鉴于半年的相处,八班的群众们对于这个温柔、脾气好、有问必答的学霸印象非常好,平时“安神,安神”地叫个不停。
起初韩凌还会冷眼,一小部分人也就知难而退了,但架不住次数多了,威慑力就大打折扣。
在林学委的带领下,越是临近考试,两人的座位旁越是人山人海。
而安以绥更是好脾气地照单全收。
连带着班里同学对韩凌的印象都好了不少。
韩凌:“这么多人来找你问问题,你不嫌烦吗?”
安以绥想了想,认真地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你没发现吗?相处多了,大家对你的态度都好了不少。我觉得很划算。”
韩凌眨了眨眼睛,扭头看向窗外说:“我不需要。”
但不可否认的是,安以绥的方法虽然笨拙,但是效果出乎意料的好。至少走在路上不会有人刻意躲着或避开。学校贴吧上也零零散散有了些许不一样的声音。
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一旦接受了,就很难改掉。
就像韩凌已经习惯身边有一个总是在本子上删删改改的小同桌,安以绥也已经习惯了身旁总是跟着一个吵吵闹闹的韩凌。
直到,期中考试后……
在安以绥的印象里,好像所有的厄运都集中在这段时间了。
自从安阿婆知道韩凌每天都会来找安以绥一起上学,每天的早餐就变成了三人份。
阿婆看着这个和自己外孙一样年纪的小伙子,长得好、人勤快、会说话,那是越看越喜欢。
韩凌丝毫不提自己过去的辉煌战绩和手机里的五个闹铃,成功登堂入室,成为阿婆的另一个“幺儿”。
同往常一样,韩凌帮阿婆把餐具擦洗干净,就提起喷壶去院里浇花了。
在年前种下的两株梅树挺过了严冬,在主人的精心照料下茁壮成长。
韩凌看着香气馥郁的茉莉和爬满花架的紫藤花,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阿婆,我浇完花就去修理一下信箱,告诉安以绥不用着急,时间还早。”
“幺儿用工具的时候小心一点,别受伤了。”
“好。”
事情是这样的。
安阿婆前两天在收拾储物间的时候翻出了一个老式的木质信箱。
因为搁置的时间太久了,信箱的支柱和木板已经被蛀空了,一碰就整个散架了,只留下几块薄薄的板材和一地的木屑。
阿婆对这些充满年代感的物件没有抵抗力,颇为惋惜地说:“哎,可惜了,多好看的一个信箱,要是还能用就好了。”
于是,韩凌就拽住安以绥自告奋勇道:“没事,我们给您做个一模一样的。”
安以绥正在整理纸盒子,闻言一脸懵地抬头,发出灵魂拷问:“我不会。你会吗?”
韩凌凑到安以绥的耳边,小声说:“不会可以学,主要是不能让阿婆失望。”
尽管还是不确定这件事会不会翻车 ,但明显感觉到阿婆对信箱的爱不释手,安以绥还是答应。
韩凌:“没事,你给我打打下手就行,我动手能力还是挺强的。”
安以绥不置可否:“但愿你说的是真的。”
因为正值周末,当天下午韩凌和安以绥就在储物间挑选了几块合适的木板,还有剩余半桶的红色油漆。
自此,韩大少开始探索木工的活计。
安以绥就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韩凌打开手机,搜索“木质信箱制作教程”,然后开始现学。
果然,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靠谱!
韩凌紧盯着屏幕,嘴里念念有词:“首先裁五块木板,然后打磨,将两块木板斜切,接着画线,用曲线锯…………”
视频的进度条还没到三分之一,韩凌就紧皱眉头,“好难,需要好多专业的工具。”
安以绥说:“工具不用担心,这个院子以前的住户好像就是个木工,他的子女把他接走了,但工具都没有带走。”
“啊……这样啊。”
但是那些板材横七竖八地堆在一起,实在叫人难以下手。
安以绥:“要不……”
韩凌:“我可以。”
尽管也浪费了不少,但最后还真的切出来几块像样的板子。
这毕竟是第一次尝试,对于这样的结果韩凌已经非常满意了。
阿婆做了糕点犒劳他们,并点评道:“还不错,比我想象中好太多了。剩下的有时间再弄吧,组装很快的。”
趁着早上的空闲,韩凌打算尽快完工。
耳边传来“叮咣——”的声响。
安以绥往嘴里塞了个蒸饺,端着瓷碗就跑出去。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韩凌停下手中挥舞的锤子,说:“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吃饭。”
安以绥不回答,目光直接粘在韩凌的肌肉上,现实果然比屏幕中的要震撼。
可能是因为身体壮实,韩凌的火气旺盛,稍微活动几下就开始出汗,所以干脆就穿了个短袖,外面再套一个校服外套。干活的时候索性把外套也脱了。
韩凌察觉到安以绥的视线,状似无意地撩起衣摆,擦拭眉角的汗水。
不可避免的,大面积结实的胸肌和腹肌直直地撞进安以绥的眼里,一看就很有力气。
安以绥低头喝粥。
啊,果然还是很羡慕。
安以绥:“快弄完了吗?”
韩凌:“快了。再装一个门、涂层油漆就可以了。不过,估计得明天了,今天上午还要上课。”
周一这天学生会抓迟到是最严格的。
不过,韩凌已经很久没有在记名簿上出现了。
李主任一如既往地在校门口巡视,标志的地中海发型也随着脚步晃来晃去。
这时候校门口的学生还不是很多,他一眼就看到并肩走来的安以绥和韩凌,笑得很和蔼,“韩凌呀,不错,已经很久没有见你迟到了,继续保持!”
韩凌简直是受宠若惊:“一定一定。”
直到走出李主任的视线,韩凌还是有些恍惚,跟安以绥吐槽道:“两年了,他第一次对我这么和颜悦色!”
安以绥默然,“那你以前究竟有多调皮捣蛋?”
韩凌细数了一下自己的曾经:“抽烟、喝酒、打架、逃课……反正是绝对符合你对坏学生的印象。”
安以绥皱起眉,问:“你这样有想过以后要干什么吗?”
韩凌不说话了。
安以绥也自知失言,“抱歉。”
韩凌将自己挂在安以绥身上,说:“你不要给我道歉。不过,我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干什么,以前是想当一名职业赛车手,现在的话……,估计要看我爸的想法了。”
安以绥很疑惑:“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听你爸的?”
韩凌不知道要怎样给安以绥介绍自己复杂的家庭关系,最后只是说:“可能是因为他比我厉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