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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章二十四(终):挝鼓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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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道灵符全然不同,事到如今,我也不敢断言了。”

沈念却是过耳不闻,只怔神道:“……他借此物来试我?他用命来试我……”

郑良生瞧他模样,万般不忍道:“少君所言也只是猜测,咱们再多等等便是。”

等……要等到何时?若是进展顺利,孟涯早该出来,又何至于白费这许多功夫?

孟固也是小声道:“若是久等不归,不妨……不妨真把这符咒撕了试试?我还是觉着兄长他……”

沈念却是连退数步,竟是万分提防地看着孟固,语气不善道:“不行!不行!不能试……万一他、他真的回不来了,该怎么办?”

郑良生有些愕然,一时间竟听不出沈念口中的“他”究竟指代何人?反倒是孟固瞪大了眼,抿唇嘟囔了一句:“真是可怜,果真事事都叫他拿捏。”

“你们先走一步便是,我自己在此等候。”沈念回转过心思,“我不信仲亭会解不开咒诀之谜,他一定会回来。”

郑良生连忙摇头:“若无孟仙君计谋,我与少君恐要丧于青鸟之手,我二人怎能先行离去?自该陪恩公在此等候。”

沈念看了他二人一眼,也不多说,只是孤身往那临海之畔走去,他先前就是在此等候。郑良生本想劝言,他三人可轮流守候,但见沈念神思迷乱,也不敢再与其多嘴,又与孟固一道寻了距其十余步外的另一山岸等候。

只是几人都没想到,这一等,便是整整三日。

积山永昼无夜,山中时辰还是靠着孟固施法算出,这狼妖也算是耗尽了耐心,几次劝说沈念毁符一试,却都得不到任何回应,那人便如临海碣石,日夜不动。

也真是怪,先前与青鸟交锋之际,已然是性命攸关,却远不及这几日来的心慌无措,沈念凝视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月海,竟时有一跃而下的冲动。

若炼丹炉中等着自己的是仲亭,那永囚其中尚且称得上是件喜事……可是、可是自己若走,还有谁愿豁出性命来护这一纸符咒?

他到底还是放不下孟涯。

沈念叹了口气,除了等,他再无办法,他倒真心实意地期望孟涯又骗了自己一回,至少这样,还表明孟涯早有谋略……还表明他还能够回来。

海风之下,又是一阵再寻常不过的浪涌声,沈念已习惯近日来的失望,听得此声也不为所动,只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符纸。然而,浪涌声忽如裂帛,积山山顶骤然蒙上一层红霭,随之一道而来的,还有掌心符纸的倏然滚烫。

沈念浑身一凛,强忍着灼骨热意紧紧捉着符纸,双目却不住往月海深处望去。

海面之下似有巨兽翻滚,动而震天,连带着整座山崖都震颤不休,郑良生踉跄着拽住孟固衣襟,口中又急又喜:“少君,定是孟仙君念对了咒诀,将这丹炉翻了个身——”

他的声音淹没在滔天浪声之下,孟固却已然明白,知晓兄长将要自神器而出,便捉着良生急速后撤,想要尽力避开神器余威,后退之时他又抬眼看了看身前,却见沈念不退反进,竟是迎着滔天巨浪直扑崖边——

郑良生大惊,声嘶力竭道:“恩公——快回来——”

此声隐没于浪涛之中,自然无济于事。

就见那海天交接处炸开一道金红火光,炼丹炉自海底冲天而起,炉口向上,从中喷涌而出的却非丹火,而是漫天碧蓝海水。浪涛中隐约浮出一道颀长身影,此人立于浪口云端,广袖由咸风鼓荡,当真如古画中的仙人一般,缓缓落至山崖之上。

不用燃犀下照,未必佽飞强射,有力障狂澜。唤取骑鲸客,挝鼓过银山。

沈念凝望云中人熟悉面庞,手中符纸熊熊燃烧,他却浑然不觉痛楚,只死死盯着那人面容。

来人确系萧镇,他鬓角染霜,眼尾已有数道细纹,气势威严沉静,唯有眼神中露出了几分罕有的迷茫,直至瞧见面前之人,他才愣在原地,许久都未开一言。

那日马车上一别,过了几度春秋,历了几轮生死,才堪得此一见。

相见却又无言。

“你……”沈念浑身发颤,想笑又想哭,发出的一声低唤又太轻太虚,仿佛山间一缕游魂,游荡良久,才至心上人身边。

纵使梦中有过千百次重逢,却也难抵这一次的乍见之欢。沈念几乎是踉跄着跑上前去,却不敢触碰眼前人分毫,只是小心翼翼地望着他,期冀道:“仲亭,我……我是……”

“禄郎。”萧镇唤道,眼中显露笑意,“我怎会认不出禄郎?”

沈念眼中一酸,落泪道:“我亦从未忘记仲亭,日夜所思,俱是你一人。”

叙话至此,萧镇眼中却是一乱,他将目光落在沈念手中燃烧的符纸之上,怔愣道:“禄郎,我认得你,可是……可是我又是谁?”

符纸火光不减,飞出的点点灰烬也泛着金光,这些浮灰一点一点汇聚至萧镇体内,便如倦鸟归林,顷刻淹没不见。

沈念落泪不止,心知符纸已毁,神识归位,这来之不易的重逢也只有片刻光景,更不舍得叫萧镇的话落空,只哽咽着回道:“你是我的意中人,是我沈念的夫郎。”

符纸终于燃尽最后一点辉光,眼前之人也已霜发转青,他神情未改,只是眼中的茫然已散,视线虽一动未动,仍然只落于沈念身上,可眼中含意却越来越复杂,最后也只化为一句喟叹:“你终究是舍我不得。”

沈念咬着牙,心中不知是怨是喜,两次、两次都是因己之故害得仲亭殒命,可他再无其余选择,这个恶人,也只有自己能当。

面上泪珠叫人轻轻拭去,耳际又得轻柔喟叹,只听其道:“禄郎,我回来了。”

沈念垂首不语,反倒是孟固捉着郑良生的手跑上前来,面上惊喜难掩:“兄长,你怎么过了这么久才回来?难道老道不曾将咒诀告诉你?”

“非也,此事说来话长。”孟涯看向弟弟,先是问他,“你已从灵境中回来,定已见过雪芽姑娘。”

孟固颔首:“她现今不在积山,想来已回了藏身之处。兄长,这姑娘究竟是何来历,是你用以诓骗青鸟的借口,还是说……她果真是青鸟之妻?”

“雪芽姑娘并非是青鸟之妻,其妻早已死于积山,便是由他亲手所杀。”孟涯不知为何来了一句,“禄郎,你可有发觉异样?”

沈念面上泪渍未干,心绪未宁,听孟涯如此问来,也只道:“你诓骗青鸟其妻未死,是想引诱他再进灵境?只不过那人并未上当。”

“此非我所问。”孟涯轻笑道,“老山神并未说谎,不论是青鸟之妻还是少君,俱是积山灵气所化,按理出了积山便要一命呜呼,可少君游历四海照旧安然无恙,这才是矛盾所在。”

沈念蹙眉:“你究竟想说甚么?”

孟涯收起笑意,肃然道:“我最初发觉积山异样,便是由少君伊始,他这团混沌灵气,从诞生之初便有太多特殊之处,我当初设灵境为其作修炼之用,一是为了将其护在积山,二来,便是想试一试他是否能修出灵识。”

孟固斜睨一眼,环手在前,不悦道:“我不仅修出了灵识,还远甚其他妖修,这点可也确切无疑。”

“老山神既未说谎,少君身魂又在,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郑良生左看右看,也是犹疑难解。

“少君之所以能活下来,原因无它。”孟涯眼眸一敛,“便是因积山结界已破,灵气四泄进入人界,而灵气所在之处,便是积山。”

沈念还是有些懵懂:“你是说,早在青鸟破除结界之时……积山便是人界,人界已成积山。”

孟涯颔首:“这才是那老山神惶惶不可终日的缘由,原本只凭它一座孤山便能完成塑仙之职,而今灵气四泄,九州生灵都有了抢夺之机,它那些成仙的捷径再也用不到外人头上。为弥补此过,它趁着积山灵气尚且丰盈之时,催生出了一个孟涯,欲助我登仙来向天庭邀功,它虽神识将陨,但山体尚可留续人间,待万万年后,天庭神力不足之时,也难保不会一道谕旨官复原职。”

他所言抢夺之机,不免令沈念想起了当初鲤精口中赤红着双目来到积山之下的众多散修,为夺灵气而来,最终却都惨死天雷之下。

天雷?对了,还有天雷,他孟涯在积山时不也难以免除天雷之苦,可其妖身早褪,为何还会有此劫难?沈念先前便欲追问此事,但孟涯每每闪烁其词,事到如今,难道他还不愿明言?

沈念心中不甚舒服,直言道:“你还有甚么没说出的话,没作出的解释,不如一并说来罢。”

“禄郎莫急,我正要说给你听。”

孟固见兄长神情温柔,只觉头皮阵阵发麻,浑身都不甚自在,不由带着良生往后退了一步,口中还暗骂道:“不如早些回去,省的在这儿看他们唱戏谈情。”

郑良生小声提醒道:“少君谨言,莫忘了当初孟仙君给你下的束心咒。”

孟固好似哑巴吃黄连,只得不情不愿地留在原地。

“老山神虽欲借孟涯邀功,却也知欲速不达,若贸然将灵脉尽传与我,这具妖身定然难以承受,故而它只得每隔数年,自锻雷火而降,我每每受此雷火,则灵力大涨,才有如今法术。”

“……此并非雷劫?”

“自然不是。”孟涯摇头,“你也曾见过这般场面,可知积山之上雾霭蒸腾、霞光四放,便是山神施法之故,此雷并非天上而来,只在积山之内,布此场景只为掩人耳目,这法子本为我而设,那些遭引诱而来的小妖却无力承受,来之便是自寻死路。”

沈念想起了在月海海底时,也曾见孟涯受雷火之击,原来是有此缘故,难怪他那时痊愈得极快。他想到此处,不免有些后怕,那时若非孟涯及时相护,自己也定不是这雷火的对手。

可沈念还是有些地方不甚清楚:“若老山神已将灵力尽授予你,为何它现今还活在世上,你又为何将其藏于月海之下?”

“禄郎果真聪颖。”孟涯反倒叹了口气,“平白受人恩赐,自然不是毫无代价,我灵力愈高,便愈发受天道所控,事事不能由己,倘若不能上天任职,留在凡间便为大患,总有一日会为天道所除。”

沈念一愣,觉得如此处境,竟与当时军权在手、备受忌惮的萧镇万般相似。他也有些明白过来了:“难道你找到了法子,可控制老山神所予送的灵力?难怪这老货还能留条性命于世。”

“禄郎猜得不错,至于甚么法子……你先前不是已经道出了答案。”

沈念怔然,旋即瞪大双眼:“是月海?将他藏于月海之下就是为了便于操纵?”

“此其一也。”孟涯见他一双眼圆溜溜的,尚且泪渍未干,心中总有蹂躏轻薄之意,但他也知时机未到,还是收回视线,解释道,“衡云山顶那枚圆镜,便已暗指月海,镜,乃予人观赏之用,而这枚横亘于仙山之间的镜子,仰照万物,自然是给天上人看,要想不被神官监视,只有躲到镜子底下。至于操纵山神一说,实则不对,当初它强我弱,我只能受下雷火,而今它已奄奄一息,我若不愿受其灵力,它自然也无计可施,不然它为何要百般劝说?”

孟固在旁听得津津有味,听到此处,忽而拍掌道:“难怪,兄长要在月海之下设此赌局,也是为了避开天庭监视罢!”

沈念犹自震惊,又想到就连青鸟也不知老山神的下落,更是惊叹孟涯布局:“你……你从凡界回来之后,就想到了这些。”

“兄长故事讲得倒好听,可说来说去,还是不曾说到这三天之内,你在月海之下做了甚么?总不至于破个咒诀还需这许多功夫?”

孟涯思忖一二,转而将右手摊开,掌心放在沈念眼前。

沈念眼神一定,只见孟涯掌心有一道浅淡刻痕,刻痕起伏下落,正巧是个山形,便与自己那日登上衡云山顶,在那间假庙中所见一般无二。

他伸出手去摸孟涯掌心山纹,只觉触手火热,竟有灼烧之感,他一忍再忍,还是低问出声:“能叫你都落了疤痕,定然疼得要命。”

孟涯将手一覆,反去握沈念的手,轻笑道:“从今往后,积山只在我掌中。你问我在月海之下做了何事?不过是将未完雷火受尽,将剩余灵力复归于我。”

在场诸人俱是一愣,还是沈念最先反应了过来,他面色大改,只觉怒火直冲冲往上涌,气得他攥紧了孟涯的衣服,质问道:“你……你竟让仲亭受雷火之苦!”

孟涯笑意尽收:“我已受千百年,难道他受不得?”

“他只是个凡人!”

“他不是。”孟涯冷冰冰道,“他不过是我分出的神识。若他不受积山雷劫,哪里能得灵力,纵然念对了咒诀,又如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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