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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章二十四(终):挝鼓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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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尊神器中逃出?你既心疼他,怎么先前不愿撕毁符咒?如今后悔也晚了。”

听他二人争短论长,孟固在旁直撇嘴,朝着郑良生啧声道:“这老妖竟会说这种酸溜溜的话,一大把岁数了,真是恶心。”

却见孟涯冷冷掷来一眼,孟固即刻便住了嘴,心道自己夫妻美满、儿女双全,实在不必同这孤家寡人一般计较。

沈念胸膛起伏,还在追问:“你这下受了雷火,灵力大涨,又不怕天庭暗害了?”

孟涯面色和缓稍许:“从前可以,如今却是不行了,你可还记着那尊从天而落的天柱?我本欲借灵虚道长所赠捆仙绳,将天柱与这尊炼丹炉一并送回天庭,只不过现下想来,实在多此一举——天柱已断,却没有神官下界搜寻修补,此事本就不合常理。”

“难道不是因为此事是件苦差,这才无人领命?”

“确有可能,灵虚道长曾与我言,道此天柱只在第一重天,即便偷下界来也不甚要紧。”孟涯轻叹一声,“也是关心则乱,你肉身若不能修复,即便保住魂魄也无济于事,此非凡力可为,唯有借助天道,故而我不曾疑他。”

“你是说……灵虚道长他、他说谎了,这天柱……”

“禄郎有所不知,这天柱本就是由灵虚道长看守,此物是真是假、是否为天宫要紧之物,世上只有道长一人知晓。”孟涯看着手心符痕,定声道,“数百年来,天庭不曾派人来寻,要么便是此物无足轻重,要么便是……自天柱失后,天上神官已然难以下界,正如万万年前大能所为,绝地天通。”

沈念还是不放心:“到底还是猜测而已,若果真是天上神仙不愿下界,便无有绝地天通一说,你不还是要受控于天?”

“你等在此等候三日,可有见灵虚道长之面?”

孟固断然摇头:“老道未曾来过。”

“这便是了。”孟涯确切道,“段判官携天柱而来,早些时日便已至此地。我与道长约定,待我从炼丹炉而出,便借我灵台之力、附道长口诀,将天柱与炼丹炉重新送返天庭,然而……”

孟固大惊:“老道却不在此地!他带着天柱跑了?”

“这是为何?”郑良生久不开口,但他心内甚是敬重灵虚道长,不由得为其辩解道,“灵虚仙长是少君恩师,德隆望尊,断不会设计害人,他这么做……”

“道长并非要害人,他只是不愿天地互通罢了。”孟涯仰头望天,“凡世纷争,犹如江河自涌其波,纵有喋血之祸、崩裂之危,也不过是阳九百六劫难之一,又何须瑶台真仙越俎代庖?我曾与青鸟辩言,天道先许萧伯楼为天下之主,后却为遗腹子萧镇所替,萧镇死后,又有程鸾应运而生,纵无以上之人,天下自有英雄更替,又何须九霄云外者降甘霖、布霞蔚,来争个共济苍生的虚名?”

沈念见他言辞振振,心中忽然掀起些许怀疑,不知这所谓“绝地天通”之计,果真是灵虚道长所为,还是孟涯故意为之,毕竟灵虚道长不在积山,现又来去无踪,也无人能与其当面对峙。

若是通天之路已被断绝,那这世上岂非再无一人能做他孟涯的敌手?他不愿担个神仙的虚名,却肯将积山之力尽数收回……这也果真应了当年萧镇逼宫的做法,现如今,他已真真切切是积山之主,人界之尊。

不知为何,想到此处,沈念心内反有些怅然若失。

一切磨难似乎都已结束,可往后又该如何呢?他一时也想不明白。

孟固看了看兄长,似乎还有要紧话要说,可反复斟酌、权衡利弊后也只憋出一句:“既然老道不在,那这丹炉便沉在月海之下吗?按兄长所言,积山名义上虽已陨灭,可灵气依旧游荡于人间,难保万万年后不会再出一个‘孟涯’,兄长就不担心?”

孟涯展颜道:“我若忧心此事,又与青鸟有何分别?炼丹炉既回不去天庭,月海之下也是个好去处,以此地作皇陵,不算辱没了这位威名赫赫的程太祖。”

见他事事都有考虑,孟固便也不再多言,只是告辞离去前同郑良生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看你那位恩公也很是厉害,即便是兄长也难占上风。”

话未说完,便已被郑良生匆匆拉走,不多时,便只剩了孟、沈二人,震天的浪潮声已散,一时间,反倒静谧得叫人心慌。

孟涯贴身近前,正要去握沈念的手腕,那人却先躲闪道:“我没答应要与你一道。”

“与我一道作甚?”说话间,已是捉过他手,“你灵台虚弱,金丹凝练尚需时日,先随我回隐月洞。”

沈念气恼道:“那是我的洞府,要回也是我回!”

孟涯笑道:“好,是我随你回。”

沈念不甘心,又是问责道:“……你说我取名附庸风雅,这可是我洞中小妖一块儿想出的名字,不比那些达官显贵的府邸好上千百倍么?”

孟涯颔首:“清幽雅致,乃是山间乐土,自然远甚凡间俗物。”

“你还说我不学无术,只知小情小爱,难得大道圆满,你现下不也和我一般?”

孟涯又道:“灵台归本真,何言问道深,我情念只为一人而生,受他讥讽也是甘之如饴。”

沈念面上一烫,语气却愈加严厉:“你这会儿说得好听,我却为你一句‘天定姻缘’惶惶难安,你骗我在凡尘另有情缘所在,不知折磨了我多少时日,我才不肯轻易——”

孟涯开言打断,语气肃然道:“禄郎,你我之间,从来就无需天道作配,更无需月老牵线,我心悦与你,与这些命数之说俱无干系,只与你有关。”

听他就这般直白轻易地脱口而出,沈念再想强作镇定,也难以不为之动容。他双唇翕动,隔了许久许久,才叹气般说出一句:“除了隐月洞,我还想回鹤林郡看看,还有彰邺县城,都不知变成了何等模样……”

孟涯听他一一说完,牵着他手,低声应道:“都依禄郎所愿。”

……

返程之时,郑良生心疼孟固手上伤势尚未痊愈,便不许他再施法,二人只是缓步沿积山而下,倒是孟固似有心事,一路上都不说话,待走出了许久,他才猛然停住脚步,一面环手在前,一面啧啧开口道:“不对,我想了一路,还是不对!”

郑良生很是配合道:“少君此言何意?”

孟固挑眉:“兄长先前下凡时已筹谋多年,尚需三道符咒才能藏尽神识,足以证明此术繁复异常——毕竟有损神识,出不得丝毫差错,即便是兄长也不能脱手而出,况且他这次还仅用了一道符咒就得藏尽神识……我还是不信兄长这符咒为真,这老妖无有把握决不冒险,他既要那蛇妖真心相待,又怎肯将其拱手让给萧镇?即便萧镇就是他自己。我猜,即便青蛇果真毁了符纸,兄长也只会变作萧镇骗他,总是先把人骗到手再说!”

“少君竟还在意此事。”郑良生闻言却只轻轻一笑,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积山,道,“不论真假,孟仙君都已经赢了,因为——青蛇恩公不敢作赌,他终究是舍不得孟仙君……想来世间万物,怕就怕这有情人的一点真心——知之、畏之而不忍拒之,他二人之情,或也如此。”

孟固轻哼一声,不甚服气:“他们俩个也真是麻烦,这下上天入海都没了去处,只得永生永世纠缠不清。”

话罢,转眼又见郑良生似有感悟,孟固便提前打趣道:“我的良生悟性高,又要念诗作句了!”

郑良生抿嘴一笑,果真念道:“愿为尘外契,一就智珠明。前人悟道如此,我今观情,亦是如此。”

孟固挑了挑眉:“良生悟道之前,想是忘了自家孩儿。”

郑良生哎呦一声,面色煞白,焦急道:“糟了,守善怀恩尚在皇陵脚下,少君怎么不提醒我?若是孩儿们遭了劫难……我……”

“命里有劫,躲也躲不过……”孟固慢悠悠说了一句,叫郑良生狠狠瞪了一眼,才赶忙安慰道,“现下便去、现下便去,好良生莫要生气——你刚刚还心疼我,这下记起孩儿们,又不顾夫郎了!”

他话虽如此,指尖却已然飞出一道符咒,双指掐诀,比了个缩地成寸的技法,便携了良生而去。

海浪声声、咸风习习,身外仙山依旧,外客却俱不见影踪,正也是——

故人已绝尘世信,访客犹摹洞前匾。

苔封石鼎丹炉冷,松偃云房旧榻悬。

几度花开沧海变,空余山月照虚烟。

欲寻真诀归何处,唯有清溪奏涧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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